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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這夜壺雖設計周到,但躺著使用肯定是不行的, 會全部倒流出來, 弄得全身都是, 一塌糊塗, 所以最好是坐起身來。
但郁齊書的腿上夾了夾板,夾板挺長的,自小腿肚一直到膝蓋以上二十公分處,又用白布緊緊纏了好幾圈,硬生生把他的兩條腿給綁成了兩根筷子,不能彎不能折。導致他平時常常只能面朝上直挺挺躺著,活脫脫挺屍一般。這兩塊夾板那麼長,稍不注意就會戳到皮肉,痛死個人。
所以,這夜壺可怎麼用?
蘆花大概明白了清簫輕易不挪動郁齊書的原因,倒也不是那男孩兒服侍他不盡心,也許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減少郁齊書的痛苦。
蘆花看郁齊書腿上綁的那白布上發黑泛紅的血跡,這是才沒多長時間呢。夾板用得長,可見傷之重。所以,他少說怕得是要三個月後才能拆掉夾板。
三個月的時間這麼漫長,蘆花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郁齊書長期尿失禁的。想來,齊書自己也不願變成這副邋遢的模樣。
所以,總得過了這一關。
蘆花儘量表現如常,輕聲詢問道:「齊書,你……你能自己用它嗎?」
顯然是不能的。
郁齊書默不做聲,他緊抿著嘴,已伸手撐著床單開始試圖將自己的身體往床頭上挪了。
他似乎是想靠著床頭坐起來。
蘆花忙擱下夜壺,人側身坐上床去,然後左手穿過他的右臂腋下,右手抓著他的肩膀,將郁齊書圈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再然後便隨著他的動作費力地扶著他往床頭挪動身體。
可郁齊書根本無法坐起來。
蘆花瞧他努力半天,牙關緊咬,已疼得冷汗直冒,撐著床單的兩隻手臂也在打顫,忙道:「要不,咱不坐了,你側著身體,我看也行的。」
郁齊書聽了,就沒再使力。
蘆花便忙又拖過那床掀開的被子胡亂揉成一團,墊在了他的後腰下面。
「可以了。」蘆花催道。
郁齊書似乎微微點了個頭,卻沒再動作。等了下,聽到他有些不自然地說:「你扭過臉去。」
蘆花愣了愣,須臾就意識過來了,暗吐舌頭,訕訕地收起炯炯的目光,趕緊將臉扭向了床裡頭。
郁齊書餘光無聲瞥了她一眼,見她沒再大剌剌地盯著自己的身體看了,方才騰出一隻手,伸長手臂,抖著手指掀開了他的褻衣下擺……害羞的,無法叫人直視。
另只手將夜壺放在側腰下,然後壺口對著那處,開始努力。
誰知道,他努力半晌,毫無動靜。
轉開了臉的蘆花等了會兒沒聽到響聲,有些奇怪。
悄悄調轉視線看了眼。
郁齊書側躺在她胸前,臉色發白,鼻尖沁出了細密的汗水,便以為夾板抵著他的腰眼肉了,於是她人往後仰躺了些,好叫身前的郁齊書躺著的角度更平緩一點,口中則柔聲安撫道:「很快的,很快就過去了,尿完了咱就趕緊躺下,你咬咬牙忍一下。」
可郁齊書的痛苦根源在於尿不出來啊。
身體上的疼痛他倒是可以咬咬牙硬挺過去,可,尿不出來,把郁齊書痛苦死了。
蘆花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動靜,這次她大膽看去。
郁齊書緊擰著眉頭,冷汗自他青白交加的側臉上無聲淌下來,匯成涓涓小溪。他右手握著夜壺,手背上青筋凸起,捏著壺把兒的幾根手指無助地打著顫,神色痛苦又焦躁。
蘆花一瞧他這情況,便明白了他的問題所在。
這就是長期使用尿不濕的後遺症了,無法自主控制生理機能。
「別著急,齊書,慢慢來,我幫你……噓---,噓----」蘆花的右手自他腋下拿出來,輕輕地撫著他的後背,唇靠近他的耳垂,小聲地噓噓起來。
郁齊書早察覺到了蘆花已轉過眼來看著他,但此時的他哪裡顧得上羞臊?他薄唇緊抿,在蘆花的噓噓聲里,雙眼死死瞪著壺口往下使勁兒。
可,蘆花噓了半天,依舊沒什麼效果。
郁齊書很難過,又羞、又急、又痛,各種情緒交織,更加尿不出來。
他仰著頭喘了口粗氣,閉著眼說:「要不你放開我,出去等著?」
他是想,是否蘆花不看著自己了,他可能就能尿出來了?
蘆花看他額頭上大汗淋漓,汗水都流到了她的側臉上,順著臉頰滑進了她的脖子裡。她又在身後扶著他,郁齊書靠在她身前,以至於他汗水浸透了的褻衣也濡濕了她的前襟,顯出好幾團深色汗跡,搞得兩個人都十分狼狽。
她也著急,急得汗水直冒。
但是蘆花放開他是不敢放的。
他後背半邊靠在被褥上,因為是側躺著,所以他左手幾乎使不上力。右手手肘既要撐起半邊身體的重量,又要握著夜壺,哪裡顧得了許多?如果她再放開他,一個不小心,他臉朝下就撲下來了,夾板肯定會戳到骨肉。
蘆花視線往下。
垂頭喪氣,焉兒吧唧,根本一點兒沒有要起來幹活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略略做了下思想工作,然後深吸一口氣,把手伸了出去。
閉著眼的郁齊書正難受得大腦一片混沌,什麼都想不了,忽然覺察到一抹溫熱的撫觸。須臾的思索過後他意識過來是怎麼回事,驀的身體一僵,倏地睜開眼來。
全身都緊張地、本能地起了應激反應,然後就是一哆嗦,連汗毛都站立起來了,遑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