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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別說,她真的好幾日沒去看齊書了。
不是不想去看,是每次去都大哭一場,叫齊書心煩,乾脆閉著眼不言不語,跟個死人一般,還不願吃飯,鬧絕食。
她每看一次,無異於催他的命。
後來她就少於去了,只叫張媽看緊點。但是如今看,玉鳳也只是走馬觀花了,或是被那幾個刁鑽的婆子欺瞞住了。
蘆花為自己,不會有這樣的勇氣。但是為郁齊書,膽大得很,什麼都敢說,也是不吐不快。
「如果您真是他娘,您怎麼會任由婆子們在他的門口肆無忌憚地說笑?您可有聽過她們說的那些話有多難聽?幾能慪死人!而您又曉不曉得齊書出恭困難,底下人是怎麼對待他的?還有,您要我搬離齊書的房間,從頭至尾,您有問過齊書的意見嗎?再有,下人們門都不敲就闖進來,還在屋裡吵吵嚷嚷,全當他這個躺在床上的大少爺不存在似的。這些,您這個做人家娘親的,統統都知道嗎?」
張玉鳳回首先前自己的行為,羞愧地低了頭。
馮慧茹的臉色則陰沉得可怕。
想起郁齊書受到的種種不堪待遇,蘆花不禁哽咽:「他吃喝拉撒沒人真正關心過,我好好照顧他,您卻在聽了幾句閒言碎語後就要把我趕走,叫他自生自滅,所以我才要問一句,您真的是他的親娘嗎?」
馮慧茹被蘆花一頓質問,本來心有愧疚,最後卻被質疑是不是郁齊書的親娘而氣得氣血翻湧,捂著胸口連連喊:「你才入我家的門,就要翻天了是不是?」
蘆花毫無懼意地看著馮慧茹長出一口氣,已一吐為快,神清氣爽。她搖搖頭,輕聲道:「知道的人,還曉得他是你兒子,你是他親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你撿來的。」
「你!你!」馮慧茹臉色驟變,捉著桌沿粗氣直喘,「你多嘴多舌,喋喋不休,更不尊敬婆婆,已犯了七出之條,我一定要叫齊書休了你!」
張媽也又氣又急,狠狠剜了眼蘆花,手裡慌得給馮慧茹又撫胸口又拍後背不住順氣,輕聲勸解:「小姐息怒,仔細你的身子,你現在已不是一個人了啊!」
乍聞這句話,蘆花驚訝地瞪大了眼,看馮慧茹聽了張媽那話後就去捧著肚子,她將婆婆的肚子看了又看,逐漸神色哀戚。
原來齊書的娘已另有所愛,攤在他身上的母愛不知還剩下多少。
這是雌性的天性,大多數有了小的就不再喜歡大的了。
肚子裡那個是她的希望,而癱在床上的那個卻讓她絕望。
撫著肚子的馮慧茹察覺到了蘆花落在她肚子上火辣辣的視線,極為不自在,厭煩地沖她揮揮手,「你走,你趕緊走,不要再杵在我跟前讓我心煩!」
蘆花也覺得再待下去不知如何收場了,加上乍然得知郁齊書已有了個孕育在肚子裡的弟弟或者妹妹,心情複雜,沒再說什麼,轉身出了門。
馮慧茹看她離開,直呼:「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生個兒子不爭氣,差點把我急死。給他娶的媳婦也不安分,才過門就要氣死我!」
張玉鳳勸:「苦盡甘來,你這不是又有了個小的可以依靠了嗎?好好養胎,找個機會把這事兒給老爺說了吧。」
懷孕之事是郁齊書出事前兩天查出的,馮慧茹還想著給郁泓一個驚喜。
郁泓要同皇帝結親家了,興奮得不行,連著三個月都宿在馮慧茹房中。他這麼辛勤耕耘,馮慧茹四十多歲的年紀了,枯木逢春,就這麼給懷上了。
馮慧茹本還不信,偷偷請了隱退的太醫給看了,確信無疑,太醫還說極有可能是個男孩兒,把她高興死。
就是還沒來得及告訴郁泓,郁齊書先給了郁泓一個大大的「驚喜」。一家子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馮慧茹哪裡還敢將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郁泓?
回到鄉下這些日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服侍郁泓,指望他的氣早點消了,才好將此事相告。
張玉鳳那麼一說,馮慧茹神情憂鬱,「老爺的氣還沒消,我哪裡敢說啊?」
門口忽然晃過一道人影。
馮慧茹先看見了,「進來說話,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就見清簫縮頭縮腦地進來道:「稟夫人,小的來找大少夫人……大少爺正在發脾氣,要大少夫人趕緊回去伺候他吃早飯。」
蘆花想是又走岔道了,同清簫錯過。
馮慧茹不可思議地站起了身體,怒極,「都快晌午了,他還沒吃早飯,你怎麼伺候的他?!」
清簫驚怕地一跪在地,「夫人,是大少爺他……」
張媽擔心馮慧茹的身子,趕緊打發了清簫走,「大少夫人已經回去了,可能是迷了路,你自去找找。」
屋裡頭只剩了主僕二人,張玉鳳撫著馮慧茹的胸口攙著她重新坐下來,馮慧茹漸漸平靜,一聲長嘆。
「不管她說的話里到底有幾分真心,但是為齊書好這一點,我還是很欣賞的。玉鳳,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啊。我這個做娘的,的確對齊書有些疏忽了。唉,算了,叫她還是同齊書睡一屋吧。不過盯著點兒,如果服侍得不好,還叫她搬出來。」
張玉鳳答應了聲,道:「早知還是該把春燕開了臉,送到大少爺房中,這樣你才能真正放心呢。都怪春燕那丫頭,叫你我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馮慧茹說:「也不能怪全怪那丫頭,齊書不是沒點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