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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天亮了?
困意如洪水般席捲而來。
困意上涌的時候,腦子裡怠半都是空白的。
就見蘆花揚起淚水漣漣的臉,想也不想,就把她內心裡的真實想法對郁齊書脫口而出,「哥,天快亮了,你都不休息一下嗎?你這樣子兇巴巴的,好有活力啊,就像詐屍了一樣,很容易把你家下人嚇個半死的,我瞧她們昨晚已經被你嚇得丟了半條魂。我覺得病重的人還是要有病重的樣子比較好,別一下來這麼生猛。」
郁齊書差點一口氣厥過去,「楊蘆花,你給我滾出去!」
蘆花被吼得一哆嗦,瞌睡蟲一下子全跑光了。
剛才說了些啥不經大腦的話,她瞬間就忘了個一乾二淨,哪裡還敢問郁齊書咋又叫她滾出去?
蘆花撩起眼皮兒偷偷看了眼郁齊書,他臉色鐵青。
這回她聰明了,才不會乖乖地聽話地滾出去。
他願意罵她,說明他還是在乎自己的,不能叫半天的罵白挨了。
心思一動,這就想起了她昨晚一句「夫君」喊得他方寸大亂。
蘆花咬了咬唇,也偷偷紅了耳根。打定主意,她長吸了口氣,然後矯揉造作地輕聲道:「夫君,天亮了,你想不想尿尿啊?我可以幫你的。」
「……」郁齊書太陽穴直跳,「閉嘴。」
她偏不。
「夫君,你我夫妻,你不要不好意思啦。」
又說:「我看夫君先前吃了三碗白米粥,想必早有尿意。想尿就尿,千萬不能憋,對腎不好。而且如果不及時發泄,尿在身上床上了那好麻煩的,要換褲子還要換床單。夫君身體不適,若是把你翻來翻去……」
驟然「嘩啦」一聲!
郁齊書將床上剩下的那隻瓷枕也拂到了地上,就砸在蘆花腳邊。瓷器碎片四散飛濺,擦過她的臉頰,這才堵住了她那張開口閉口喊著「夫君」的喋喋不休的嘴。
她跟從前一樣,總有辦法把他氣得失去理智。
她也是聰明的,這麼快就抓住了他的七寸,也知道適時拿捏他的七寸,叫他動彈不得。
他也終於明白了,她一定是特特到這裡來折磨他的!
可惡的女人,為什麼要將他的難堪說出來?!
又不是沒尿在身上床上過,是好麻煩呢,下人乾脆都不給他穿褲子了,省得穿脫麻煩。但他已經麻木,毫不在乎。本來只想靜靜地一死百了,可怎麼也死不成,還被母親安排娶了你這麼個鬧心的東西……
蘆花心有餘悸,被郁齊書突然的這一出嚇得不輕,她知道了自己真惹怒了他了,惶惶道歉,「對不起,哥,我只是……只是想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房門突然被人自外推開。
郁齊書十分不快。
要進屋也該事先敲門,徵得他的同意了才能進來。三番兩次招呼都不打一個擅自闖入,是不是看他癱了,沒了勢,這些下人都不當他是主子了???
房門大開,張玉鳳帶著兩個婆子端著水盆進入屋內。
先看了眼蘆花。
她面色憔悴,衣服褲子倒是完整得很,頭髮也不亂,看來所謂霸王硬上弓,只是幾個婆子的臆測罷了。
又瞄到了地上的瓷枕殘塊,想起剛才推門的時候,仿似聽到兩個人在爭執。
吵些啥沒聽清,不過,新婚第二天一大早就吵架,可見她家少爺並沒有沉迷女色呢。
好好好,回頭就跟小姐說下,叫她知道大少爺仍舊正派得很,沒被小狐狸精迷住心竅。
蘆花被張媽目不轉睛地盯得逐漸窘迫,忍不住往郁齊書躺著的那頭站了站,怕生的模樣。
張玉鳳將這一幕瞧在眼裡,暗自一笑。
要說這樣小眉小眼的姑娘會主動對大少爺亂來,張玉鳳堅決不信。
一切在心裡已經有了定論,張玉鳳便回頭指揮那兩個婆子將水盆和帕子擱在桌上,然後叫人離開了。跟著她走到床邊,探頭瞧了瞧郁齊書,一臉歡喜:「少爺看起來精神了很多呢!就是嘛,大少爺,您要多想著夫人啊。她養您這麼大,真的很不容易,您豈能輕言放棄性命?」
蘆花聞言,擔憂地看向郁齊書。見他神色漠然,目中死氣沉沉,心裡便一陣難過不能自已。
郁齊書見張玉鳳遲遲不走,站在床前不停說教,把自己那點不堪過往就這麼透露了出來,全叫蘆花聽見了,心裡發苦,啞聲道:「張媽,你有事?」
張玉鳳似聽不出郁齊書趕客的意思,一拍額頭笑道,「哎呀,我差點忘了正事兒!時辰不早了,該新婦去敬公婆茶了。常公公還看著呢,咱們得把過場走完。」
聞言,郁齊書怔忪良久,視線緩緩轉向蘆花。
公婆茶……他恍恍惚惚,這回才是真的相信,他和蘆花真的已是夫妻了。
蘆花一臉茫然,「什麼過場?」
給郁齊書著急慌了地娶個村婦,乃是遵從皇旨---皇帝叫郁齊書娶個低賤的女子是刻意要辱沒他,以報復他退了十三皇女的婚,傷了皇家顏面一事。但郁家就算倒了,也還要臉,對外一直說的是給郁齊書沖喜。
張玉鳳察覺失言,慌忙打哈哈道:「沒事。就是給咱們大少爺的爹娘孝敬茶水,你懂麼?」
蘆花:「哦。」
「……」郁齊書張了張口,想交代蘆花一兩句敬茶的時候要注意的事項,轉念想起她先前把自己氣得摔枕頭,我還提醒她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