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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屋裡的郁齊書自是聽到了她嚶嚶的、壓抑的哭泣聲。
他好不煩躁。
哪裡不好哭,偏要在他門外哭?艷鬼勾人魂似的,他還能睡得著麼?
郁齊書不勝其煩,翻了兩個身,終是受不了了,大喊道:「來人!來人!」
他要叫人來把她趕遠些,眼不見,心不煩。
他的大聲喊,不過也只跟蘆花的嚶嚶哭泣聲差不多,外面院子裡的婆子們哪裡聽得見?
喊了半晌,沒人應他,郁齊書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用腦袋將腦後墊的那張精美的瓷枕往床下推擠去。只聽「嘩啦」一聲,瓷做的枕頭砸在青磚地板上,霎時碎裂成了好幾大塊。終於,他聽見了房門「吱嘎」打開了,猶猶豫豫地摸進來了個人。
她躡手躡足,還不願靠近。
郁齊書聽到這磨蹭的動靜,臉色就不好了。
他躺在床上日久,毫無生氣,下人們待他便肉眼可見地怠慢起來。
有些悲哀。
但此時,不是自憫自憐的時候。
郁齊書壓抑著怒氣望著帳頂,耐心等人走近點好吩咐,他實在沒什麼力氣說話。
可等了半晌人不至,門口到床鋪這點距離,五六步遠而已。
郁齊書氣不過,預備回頭就懲治這些膽敢欺壓主子的狗奴才,暫且先放他們一馬,轉過臉去就要吩咐來者趕緊將門外那個女人拖走,拖得遠遠的,結果—
「怎麼是你?我不是叫你滾出去?!」
蘆花抬起手背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淚眼巴巴地望著郁齊書,抽噎著問道:「你不是叫人進來伺候你麼?」
看來一開始他喊來人的時候,她就聽見了。
郁齊書那個氣。
但,更加悲哀了。
她一定笑他現在的無助吧。
他難堪地轉開臉,低吼道:「可是我沒叫你!」
兩人不能這樣子,總要有一個人先示弱服軟,求饒討好。
蘆花咬了咬唇,下定了決心。
當下睜著水汪汪地眼,臉不紅心不跳,厚顏無恥地扯謊道:「其他人都被夫君你罵走了,除了守在外面伺候的我,誰還能聽見你的叫喚?」
「你!……」郁齊書滯了滯,「不要叫我夫君!」
他悄悄地紅了耳根兒。
驀然就省起,蘆花已是他的妻。
第56章
「當初是你說分手, 一別兩寬,不再見面。可分了手,你不但找了新男盆友來刺激我, 還非得把我叫過去聽你親口說你已有了新歡, 你好狠的心!還是這是你的惡趣味?」
「是你說喜歡我, 想要跟我在一起的。我本來很多顧慮, 可你死纏爛打,說你不怕,任何困難都能克服, 我才答應你的求愛。讓我沒想到的是, 你撅獲了我的心,卻不多久, 你就輕易地拋棄了我, 還很快移情別戀。楊蘆花,你當這是遊戲,是不是玩得很開心?」
「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的喜歡我喜歡了很多年?一個人可以喜歡另一個人喜歡很多年, 然後在幾個月之後就喜歡上別的男生嗎?」
「或許, 一開始,你根本就只是想玩弄我罷了。」
蘆花聽不下去了,爭道:「我沒有玩弄你!哥, 我對你是真心……」
「你閉嘴!你沒資格做任何辯駁!」
填飽了肚子的郁齊書,有了力氣訓人。
即使身體仍舊很虛弱,但並不妨礙他悲憤的控訴。
本來是不想理會她的,可是春燕送來宵夜, 目光一直往蘆花身上掃。
那丫頭被母親和自己寵壞, 當自己半個郁家人, 看其他人眼睛長在了頭頂。她目光鄙夷, 臉上的不屑都不遮掩的,像估價一件物品一樣打量蘆花。
沒一會兒,就見蘆花被春燕瞧得大氣不敢出。
她低著腦袋,縮手束腳,十分的小家子氣,哪裡還是自己記憶中那個在幼兒園就恐嚇同學、以至於其他小朋友的家長都追到家裡來告狀的那個小大姐大?
那一刻,看蘆花那不爭氣的樣兒,郁齊書就分外來氣。
不知怎麼的,明明是她丟臉了,可他就覺得那一刻他自己在丟臉,之後就再未叫她滾出去。
丟人現眼的東西,最後藏起來鎖起來。
但屋子不大,餘光一瞟就看見她了。這麼活生生杵在自己面前,愈加來氣了,這就罵開了。
那一世他在蘆花那裡受的傷和痛,全化作怨憤的罵詞,一股腦兒朝她兜頭砸去。
蘆花縮著肩膀站在床角,偷偷揪著一綹幔帳在手裡絞啊絞。面上,她咬著唇,淚眼汪汪地望著郁齊書一直哭,哭個不停,像黃河決了堤。
她仍舊壓抑著哭聲,低低啜泣,哭幾下,還吸一下鼻子。
這模樣真的是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把郁齊書瞧得氣不打一處來。
「我為了你,斷了腿,丟了官,讓整個郁家毀於一旦,你卻做這麼一副無辜委屈的模樣給我看?」
「是我瞎了眼,豬油蒙了心,才會喜歡你!」
……
咋啥都怪我頭上?
是我叫你做皇帝的女婿,然後又把皇女退回去了的?
是我叫你不吃飯,要死要活的?
但是,你說你喜歡我,好嘛,我原諒你這些好沒道理的指控。
郁齊書數落半天,蘆花沒敢再反駁。
也不知什麼時辰了,蘆花罰站罰了許久,還被罵,早就又累又乏,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紅腫的眼睛因此眯了眯,這就在無意間瞄到了窗外天邊發白,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