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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0:42 作者: 歸山玉
長魚蘇是幽游族的人,這身份帶來的影響可大可小,通古大陸內城的人不僅害怕厭惡地鬼,也討厭北境外族,從前北境外族對內城的廝殺造成了難以化解的仇恨。
東野狩並未對任何人說過這事。
誰也不知道長魚蘇的身份。
因為他知道長魚蘇並未做出任何對北斗不利的事,也不會做。東野狩甚至想過離開北斗,降低給北斗帶來的危險,所以那幾年他帶著長魚蘇遊走在外,不在北斗,也是那時遇見了陳晝。
可北斗需要他。
金袍祭司的陰陽咒殺向東野狩,此刻他腦海中飛速閃過曾經的一幕幕。
他是燕台東野家族最後的族人,十七歲於春光爛漫,杏花遍開的日子裡在武院進行會試,站在高台上看見下方人群中獨一無二的少女,杏花枝點綴在她頭上,墜落的花瓣打著旋落在她發梢。
少年去帝都赴約挑戰朝聖者,一戰成名,那時少女以優異的成績在帝都武院修行。
後來少年去了北斗,在北斗修行,交了許多朋友,四方會試時,帝都武院中的參賽者也有少女,他們在北斗再次相見,被彼此的力量吸引。
從青蔥少年,到後來的一方強者,他們的命運彼此交錯,總是在天地各處不可避免地相遇。
「你為什麼只用陰陽咒術?」
「其他的不會。」
「不會?」
「你為什麼不用陰陽咒術?」
「……不會。」
連這些瑣碎的對話也記得清清楚楚。
年輕時的東野狩意氣風發,桀驁不馴,追求星脈力量,以八脈滿境的朝聖者為目標前進。
他和長魚蘇有過不同的陣營,彼此針對時在人群中遙遙相望,也曾並肩戰鬥過,闖過刀山火海。
東野狩想要什麼就一定會想辦法去得到。
在和長魚蘇又將分開的一個晚上東野狩意識到,他想要得到長魚蘇,已經到了死也不會放棄的程度。
於是第二天在那棵杏花樹下,東野狩對長魚蘇說:「我這輩子有兩件必須完成的事,第一是娶你,第二是破境。」
「我喜歡你這件事,不是從今天開始的。」
長魚蘇望進青年認真的眼眸,牽著韁繩的手鬆了松,她說:「等你學會陰陽咒術的那天。」
「行。」東野狩跟著她走,「你是我認識的人里陰陽咒最厲害的,不如你先教我。」
長魚蘇牽著韁繩漫步走著,聽完這話側首看他一眼,輕聲笑道:「就怕你學不會。」
東野狩感謝自己的天賦,他學會了,雖然是最低階的。
在那個春日裡,道別後從來都是背對離去的東野狩,選擇了跟長魚蘇一起走,這方向從此再沒改過。
*
黑色的咒紋字符們殺向東野狩時被另一道強勢無比的陰陽咒全數擊碎,爆發的威壓讓冥水等幽游族戰士都忍不住抬手抵禦。
金袍祭司的兜帽被吹拂地往後壓去,他也經不住微微側首。
「原來長魚蘇留給你的是護心咒,是你破境的束縛,卻也是你遇上陰陽咒術時的保命技。」金袍祭司抬手整理兜帽,神色有些不悅,「這個叛徒怕是也沒有料到有朝一日你會重傷至此,就算護心咒能攔下陰陽咒術的攻擊,殺你卻並不是非陰陽咒術不可。」
「而你若破境,也是死路一條。」
東野狩抬頭看了眼夜空,那顆熒惑之星仍舊明亮,可明栗在太遠,來不及回來,而她在幽游族手上死過一次,這仇東野狩也不想這麼算了。
若是不破境,他失去的會更多。
失而復得的孩子們,幾十年的同門摯友,玉衡和天權曾拼死守護的宗門至寶,還在成長的七院弟子,歷經苦難終於開始新人生的地鬼——每一個都是東野狩想要守護的。
作為父親,總不能讓兒女回來時發現家中一片狼藉,死傷無數。
有的遺憾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東野狩收回視線,看向金袍祭司,抬手時天空中忽然出現第二顆熒惑之星,疾風驟雪,嗚咽聲在天地間響起,眉目清冷的人淡聲道:「飛雪游龍。」
行氣字訣與陰之脈·虛化物的結合靈技,在他破境的瞬間,以朝聖者的力量使出。
東野狩的強勢星脈是陰之脈,同時覺醒的神跡異能大幅度加強了靈技飛雪游龍。
空中的雪粒子們接連炸開,龍吟聲響徹天地,一條條帶著充滿滲人寒氣的冰龍從炸開的雪粒子中飛出。它們咆哮著朝敵人殺去,從身上墜落的冰棱如劍刃,垂落的龍鬚如鞭子朝敵人掃去,幽游族的戰士們震驚的同時飛速後撤,卻快不過冰龍的速度,被一口咬住,揚首吞下,化作冰渣碎去,只剩鮮血灑落。
冰龍無視所有星之力與天地行氣。
北斗山門的龍吟響起時,天璇院上空的雪粒子也炸開,在眾人都因天上第二顆熒惑之星震驚時,三五條巨大的、足以遮天蔽日的冰龍帶著殺意的咆哮朝白袍祭司咬去。
龍尾將黑狐面等人面前的幽游族戰士掃飛,掉落的冰棱扎入他們身上,龍爪拍下壓住一人引來悽慘的叫聲,卻沒有維持太久,就被冰龍一口咬碎,變作冰渣。
白袍祭司努力想看清這招虛化物的本體,卻根本看不出,似乎所有冰龍都是真實的,這恐怕就是虛化物的最高境界了。
他腳下轉移法陣的星線閃爍光芒,落在臉上的雪粒子突然炸開,在白袍祭司被傳送前,冰龍一口咬斷他的頭,發出憤怒地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