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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0:42 作者: 歸山玉
太子皺眉,顯然不喜歡這個地方。
「我不喜歡。」他說。
周采采攤手說:「我也不喜歡。」
太子扭頭去看站在床邊為他整理被褥的人:「阿奴,采采想去沉獄牢。」
名叫阿奴的老者著黑衣,瘦得皮包骨,雙手都有刺環束縛著。他長相過於凶戾,讓人害怕,卻對太子極為恭敬,聞言回頭道:「殿下如何吩咐?」
太子說:「你帶采採去一趟吧,我不喜歡她說的這個地方。」
「老奴遵命。」
周采采起身道:「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去吧!」
太子苦著臉道:「你要走啦?」
「我去看一眼就回來。」周采采做發誓狀,「殿下你先自己玩,回來我教你摺紙鶴。」
「那你們去吧。」太子說,「要記得回來噢。」
周采采站在門邊回首:「有阿奴跟著,我肯定會回來的。」
*
周采采從東宮出去時又是一番模樣,斗篷披身,薄紗遮面,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她低垂著頭走在阿奴身邊,路過的宮女和侍衛同樣垂首不敢多看一眼。
沉獄牢在皇宮靠西的地方,牢里的重罪之人大部分都是修者,被廢了星脈或是封印了力量,身懷秘密或罪孽,關在這不見天日之地。
阿奴一路無話,在夜雪中把人帶到沉獄牢,拿出太子的令牌,獄守便垂首放行。
「殿下這是要找誰?」兩名獄守隨著二人邊走邊說,「需要我等指引嗎?」
阿奴回頭看周采采,周采采輕輕搖頭,他便道:「不用。」
這兩名獄守也是會看臉色的人,見此便不再多話,恭送兩人朝深牢中走去。
沉獄牢中陰沉濕冷,走過石階看見閃爍的燭火,牢房十分狹窄,前排的牢房十分狹窄,每一根木柱上都寫滿了禁制咒文。周采采正打量著隔間裡的人,忽然聽遠處傳來慘叫聲,嚇得一個激靈。
阿奴沒什麼表情地站在旁邊,對此慘叫無動於衷。
周采采被慘叫嚇了一跳,抬頭又被燭火映照著凶戾長相的阿奴嚇一跳。
她抬手摸了摸臉,朝前邊走去。
牢房裡的人各個渾身是血,身上沒一處是好的,新舊傷痕交替,看得人觸目心驚。那些規模窄小的牢房,裡面的囚犯都是曲縮身體的昏睡狀態,越往後走去,牢房規模大了些,囚犯被鐵鏈纏著雙手懸吊在空中,抑或是被鐵釘將四肢釘在地上。
也有被下了陰陽咒的囚犯在地上打滾五指抓撓皮膚,從喉嚨里擠出艱難的幾個字試圖求死。
每一間牢房前都有兩名獄守,見到阿奴和周采采時都會垂首致意。
周采采看向最後一間牢房停下,裡面的男人被折磨得很慘,卻不是她要找的那一個。
她不動聲色地和阿奴離開沉獄牢,來到外邊呼吸新鮮清冷的空氣,輕吐一口濁氣後,看向阿奴說:「多謝。」
阿奴問:「姑娘找到那位朋友了嗎?」
周采采彎眼笑道:「看來是我記錯了,那位朋友不在這,我還得繼續找。」
*
北斗的冬季比帝要晚幾日。
在落雪之前,睡了快一個月的明栗終於醒來。
東野狩仍舊坐在她對面,在低頭查看手中信箋,陳晝也坐在原來的位置,正倒著茶水跟師尊說:「他出行在外不用本名,化名難找,不過最後一次離山是跟子息一起,說是去冰漠,可兩人都沒消息,明日我去冰漠再找一遍……喲,睡美人醒了?」
陳晝單手支著腦袋看她,將倒好的那杯茶給明栗遞過去。
明栗看了看手中握著的石蜚,清涼之意自頭頂澆溉,讓她提神醒目。
「你們在說哥哥嗎?」她將石蜚放去東野狩身邊,端著陳晝給的茶喝了口,太燙,抬眼朝他看去。
陳晝歪頭示意她放下涼一涼再喝就是。
「帝都那位給你發了封請柬。」東野狩將信箋和請柬一起給她,「說是帝都發現北境三十三部落的人出沒,請你過去幫忙清除。」
明栗接過信箋看了看,是文修帝親筆寫的。
她邊看邊說:「子息說哥哥沒去冰漠,而是去了帝都。」
聽到帝都二字,陳晝不由想起那年乞巧節的談話,心有不好的預感。
「有點意思,他竟然不是讓書聖處理,而是要我去。」明栗笑著揚了揚手中信箋,「這二位似乎終於走到互相猜忌的這步了?」
陳晝屈指點了點桌面:「也可能是因為太子選妃,他想讓你也去。」
東野狩笑道:「陛下應該還沒老糊塗。」
「太子?」明栗眨巴眼看兩人,「大乾有太子了?」
東野狩說:「三年前立得太子,是陛下的第六子。」
明栗想了想,沒想起來,去看陳晝,陳晝在她睡著的一個月里瘋狂補習缺失的情報,因此在她茫然看過來時淡定回答:「心智不全的六皇子上位了。」
「噢。」明栗點頭,心想師兄知道的果然比我多。
「陛下怎麼立一個心智不全的人當太子?」明栗說,「我記得他有病疾,撐不了幾年。」
想在死前為太子鋪路這種事明栗不會相信。
文修帝不是個傻子,他非常清楚無論自己怎麼做,讓一個心智如稚童的人站在那個位置,遲早會被人拽下來,又或者,全大乾都會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