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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0:42 作者: 歸山玉
衣料撕扯的聲音響在周逸耳邊,他甚至都沒想過有一天這昂貴的衣料會被人徒手撕扯開,湧向他的人太多,數不清,他們目標明確,就是要扒掉他身上每一件衣物,為了能吃到一塊薄餅。
周逸已經跑了很久,但還是被追到了。
他倒下時也沒有放棄掙扎,對湊近他跟前的人下了狠手,利用雙腳的鐵鏈勒斷一人的脖子。
可被勒斷脖子的人卻在沒一會後忽然活過來,繼續扒拉著他的衣物。
周逸看呆了,這瞬間的呆滯讓其他人鑽了空子,奴隸們抓住他的四肢,死死按著他的胳膊和膝蓋,將他的頭摁倒在地面,臉皮被灼燒,灼熱的氣息衝擊著他的眼球,讓他忍不住閉上眼。
高處的汪庚等人看得哈哈大笑。
周逸這身昂貴精緻的衣物被撕碎拿走,奴隸們朝沙河邊瘋跑,路上又被別的奴隸襲擊搶走衣物去換取食物。
臉上有灼燒疤痕的男奴隸問女奴隸:「你要嗎?」
女奴隸搖搖頭。
男奴隸切了聲,上去攔截了其中一名搶得衣物的奴隸後去換了肉餡薄餅。
屬於奴隸們的喧鬧散去,監工等人的大笑聲就越發明顯刺耳。
周逸渾身赤裸地倒在上,有血流進眼裡,他抬手揉了下額角,抬眼時能察覺到四方看向他的目光,各種各樣都有。
最初降臨在他心中的,是憤怒。
因為他擁有的道德禮儀廉恥,隨之而來的是尷尬,羞憤,恥辱。
以及一些剛剛冒頭的怨恨。
第63章
此時此刻周逸過不去心裡那個坎,赤著身軀走一步都無比艱難,別說他現在是個大男子,就算是幼兒時期也沒有如此赤身裸體過。
周圍那麼多人,拋開部分沒有道德羞恥的奴隸不說,那些監工、鼓樓上的守衛、天坑邊緣大笑的人們,通通帶著明確的審視與嘲笑對此時的他進行羞辱。
周逸艱難地走出炎熱的地面到沙河附近,奴隸們都在忙著吃東西,他放任自己倒在地上裝死。
他沒有衣服了,那只有一個辦法,去搶別人的。
總要有一個人因為沒有衣服穿而赤身裸體。
可主動做傷害別人的事和被動去做傷害別人的事心態完全不同。
就如之前遭受奴隸撕扯衣物攻擊時周逸能毫不猶豫地擰斷一人脖子,可要他主動去搶別人的衣服,讓這個人變得跟他現在一樣,卻並非立馬就能做到的事。
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心中會猶豫、糾結。
因為他受過的教育擁有的思想道德在束縛著他。
周逸倒在地上聽監工們大笑的聲音越來越遠,擰著眉頭視線越過那些吃完東西後就沉默地靠著巨樹休息的奴隸。
這裡面竟然有地鬼。
能死而復生,為什麼還會變成這樣?地鬼之間還能終結彼此,為什麼還要在這裡忍受折磨?
可他想想其他不是地鬼的人,心中打了個冷顫,如果能活著,沒有人會想死。
就算遭受如此屈辱,他不也想著忍一忍,忍到能夠出去的那天。
*
天坑邊緣的看台上汪庚笑夠了,從果盤裡抓了個橘子剝著,橘皮扔給跪在旁邊的奴隸,奴隸低頭感謝後將橘皮吃下。
「咱們的小少主這會肯定特別委屈,要是有個好心人給他一件衣裳穿,心裡必定是感激不盡,許諾出去後給他黃金珠寶。」
汪庚感嘆道,「這種好機會,其他人可要把握住啊,去把豬奴叫過來,問他願不願意要這小少主給的黃金珠寶,跟這小少主交個朋友。」
石當點著頭退下,傳話下去將陳晝帶過來。
周逸瞥見下到天坑來的人,隨著他們看去,這幫人目標明確,直奔角落裡一個人待著的陳晝,將他帶走。
這傢伙果然有些特殊。
又是修者,說不定跟鍾安期還認識……他思緒到這忽然卡頓又突然連接,驚訝地睜大了眼。
聯想到他聽到鍾安期與神秘人的對話,這傢伙該不會就是北斗真正的大師兄陳晝吧?
*
陳晝被帶到看台跪下,聽汪庚說:「我告訴你,下邊剛被扒光衣服那位,是周氏商會的少主,跟你這樣的人一樣,又不一樣。人家周氏在西邊可是地頭蛇,你呢,北邊太遠了,又只剩一幫老弱病殘,風光的日子早過去了。」
他低著頭沉默著,任由汪庚自說自話。
「聽說前些日子那南邊的少主大婚,可熱鬧了,就是還聽說那新娘子,跟你們北斗一個弟子長得一模一樣,你聽聽,是不是想到你師妹了?」汪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早說過的,你跟那位少主比不得,那位少主是你這師妹的心上人,人家肯定選他不選你。」
「要不然怎麼到了門口也不進來帶你走?也不傳信回去讓你師門的人來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吧?人家去南雀當少主夫人,不要你這個師兄了!」
汪庚說得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著賠笑。
跪在下邊的人依舊沒什麼反應。
他太安靜,安靜得讓汪庚覺得非常無趣,朝他扔了瓣橘子說:「我還以為你能撐多久,也就這樣,讓人失望,看見今天這小少主的遭遇是不是想起當初?來說說,你是不是覺得很痛快,終於有人跟你遭遇一樣的事,是不是覺得很高興,很解氣,以後受欺負的人終於不是我了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