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在抽屜里擺設整齊的雜物之下，他拿出一個信封來。

    於是，一張沒有任何標記的光碟便拿在手上。

    當他收到這張光碟的時候，感覺天象是要塌下來了，眼裡一片黑暗。

    他和雲凱在私人會所健身館私人休息室里發生的一切，被完完全全的攝錄下來。

    完完全全的……巨無細摩的……

    原本那麼激情的深情的動情的時刻，在經旁之手，用冰冷的電子儀器播放出來之時，變成了赤裸祼的充滿醜惡的肉慾。

    就象一部拙劣的三級片。

    就這樣一張光碟，竟然有人開價勒索五千萬。

    五千萬……還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在這麼頂級的私人會所竟然發生偷拍事件，真是聞所未聞。

    一旦傳揚出去，那麼這個會所只有關張一途，而他將身敗名裂。

    因為這一張東西，他這一輩子就這麼完了麼？

    出身低賤，再加上醜聞事件，他一定會被徹底的放棄。

    想想，那時他竟然笑了出聲，只覺人生真是太無常了。

    有些人總是不費吹灰之力便獲得一切，這些人總是什麼都不在乎，他們就算失去了一些，手中握著的還有很多很多。

    五千萬……單單現金，他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想來想去，唯一的一條路，便是跟父親全盤托出。

    若父親顧念父子之情，他尚且還有一絲希望。

    他與吳雲凱的事情已經被父親知曉，於是，所有關於吳雲凱的一切，統統的，將在他的人生中被消除出去了。

    其實，他們也沒有什麼共同擁有的東西。

    諸如照片、訂情信物……

    他們擁有的，只是一起相處的時光。

    那些如浮光掠影般的記憶，雖然此時此刻，深印在腦海，但隨著時光的推移，也許會慢慢的消磨不見。

    說起來反倒可笑，這張光碟倒成了他們在一起過，唯一的憑證了。

    卻是不得不要被消毀掉的憑證了。

    猶豫了半晌，他才拉過菸灰缸，拿出打火機，任火焰吞噬著光碟。

    那耀眼的火光早已朦朧了眼前的世界。

    他應該感到慶幸的……難道不是麼？

    犧牲了一段感情，卻保住了他的人生。

    他應該鼓掌大笑的，可是淚水就象止不住似的，這是為什麼啊？！

    手上傳來的炙熱的痛苦的感覺，他下意識的鬆手。

    看著燒著的光碟掉落在菸灰缸中，燒的更加猛烈了。

    那刺鼻的臭味傳了過來，令他清醒不少。

    緊闔雙眼，復又睜開。

    仿佛似下定了決心，表情一片肅然。

    冷靜的將菸灰缸中的灰燼倒在垃圾筒里，看著這世間再不存在任何瑕疵。

    他是羅珏，誰也踩不下他。

    忍耐，他一定要忍耐！

    第51章

    吳雲凱緩緩的喝著湯藥，一調羹一調羹的。

    吳董事夫婦就坐他身旁。

    「雲凱，這幾天你毓華表弟又打電話過來了，邀你去HK玩。」

    「不想去……」

    「你整天窩在家裡，不病也會得病的。出去玩罷，打電話給你那些……上次來過的那個朋友……」吳董事現在根本就不管什麼酒肉朋友，什麼豬朋狗友，只求兒子能夠儘快振做起來。

    吳雲凱抿著苦味的中藥，眉頭緊蹙著：「懷勉他們啊……阿勉最近去了他爸新辦的小廠學管理了。」

    而其他人，各自都忙著，不知不覺當中，那曾經只知道玩樂的男子們，個個都成長了，仿佛知道都將到了成家立業之時，要肩負起男人最基本的責任。

    反倒是他，好象落在了最後面。

    這時，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吳雲凱轉頭望著手機怔怔發呆。

    吳母連忙拿起手機，瞄了一眼，遞給吳董事。

    吳董事看著手機來電顯示，又遞給吳雲凱。

    「快接啊～」

    吳雲凱苦笑了一下，心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那個人。

    聽父親說，那人跟某位千金小姐相親了，據說很快還會訂婚了。

    真是想像不到的順利。

    哪果換成了是他，跟素不相識的人相親，也會發展順利麼？

    他諸事不順，事事受挫。

    完美結局只存在於童話故事裡。

    真有些妒忌了……

    「喂，是澤欽啊？有事麼？……一起吃飯啊？我最近……」吳雲凱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卻見吳董事拼命做手勢，讓他出去吃。

    吳雲凱嘆了一口氣，想著彭澤欽的風趣幽默，又想到那人一往情深的表情，又怎能對父親說。

    「那好罷……好，老地方見……」

    吳董事忙問道：「是不是ZS銀行的那個彭澤欽啊？」

    「嗯。」

    「哦，上次在那個交接儀式上，他好象很熱情。」這件事讓吳董事詫異萬分。

    「利華公司有跟ZS銀行貸款，我們認識很久了，也算是好朋友。」

    吳董事點點頭。

    「出去好好散散心，跟朋友聊聊……大不了，這利華公司以後我們再也不去了，爸爸出錢讓你投資辦公司或是開店，隨你喜歡。」

    吳母也忙點頭：「開店也不錯，你的毓華表弟也想來內地做生意，你們剛好可以合夥。」

    吳雲凱一想到甄毓華，眉頭緊攢著。

    還要跟甄毓華共事啊？！還不如殺了他呢。

    與彭澤欽相約的地方，還是那家海鮮樓。

    依舊點了非常豪華的澳洲龍蝦。

    吳雲凱食指大動，把腸胃不適忌食海鮮，扔到了腦後。

    「雲凱，自那日交接儀式之後，便沒再見到你了。我去了你的公寓好幾次，去沒有人。想來想去，你可能搬回家裡去了。我打你的電話，又關機，老實說，我真有點緊張……你看起來又瘦了，難道說，你身體不適是真的？」

    彭澤欽想到那次交接儀式上羅正榮的那番言辭，當時，相信很多人都會認為，這只不過是給吳佩祥夫婦面子，而講的託詞。

    「我一直腸胃不好，前幾天去游泳又中了暑，可能真的又瘦了。」低頭看自己捏著筷子的手，手指骨一節節細瘦分明，真的有些悽慘了。

    鼓澤欽一聽，『哎呀』了一聲：「那我還讓你來海鮮樓，你怎麼不早說啊？快別吃了。」

    「不要！」吳雲凱將整個大龍蝦盤子端到自己跟前，雙手占有性的護住。

    彭澤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指著桌上的空位，叫道：「快交出來，好東西大家分享……你要是不交，我就打電話給你爸把和媽咪，讓他們打你屁屁----」

    吳雲凱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距離那次單身派對之後，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彭澤欽嘆道：「非得人家這樣，你才笑。不過，你真的要少吃一點，萬一肚子痛，你爸媽追究起來，要怪我了。」

    「知道啦。」吳雲凱將盤子放回原位，一想到那幾天腹瀉的可怕，整個人都快虛脫死掉，便心有餘悸了。

    彭澤欽自然知道吳雲凱為何心情不好，鬱鬱寡歡了。

    有些事，他不認為自己做錯。

    他堅信，自己才是最適合吳雲凱的那個人，只有他能夠全心全意的去愛，去保護。

    而其他人，都只會給雲凱帶來痛苦與傷害。

    吃過了飯，彭澤欽又提議去南京路上逛逛。

    吳雲凱也不想這麼早回家，便跟彭澤欽一起逛街。

    這盛夏的夜色最為動人，五光十色的霓紅燈把整條街輝映光怪離陸的世界，令人眼花繚亂，嘆為觀止。

    兩人順著街道並肩緩緩散步而行。

    「感覺還是那麼繁華，金融危機都好象沒有影響似的。」

    彭澤欽嘆道：「看看商場打的廣告，黃金跌到有史以來的最低價。不過，有人估計還會降低，所以大家都在觀望。」

    「啊？」吳雲凱尷尬的笑笑，「我覺得還好啊。」

    「你是有錢的公子，平民老百姓怎麼能比，就算失業了，也不用擔心，只當放假。」「啊？……真的啊？沒有錢是不是很痛苦啊？」吳雲凱不知不覺又想到那個令他痛不欲生的人。

    彭澤欽停下腳步，盯著吳雲凱，笑嘆道：「你不會想知道貧窮的滋味。因為貧窮寒酸被人歧視的眼光。沒有錢沒有背景，誰都可以踩在你的頭頂。每天想著，為下個月的房租、伙食、水電費用擔心發愁。若是遇到金融風暴，被裁員失業，就算再低下的工作也要嘗試去做，否則只有回老家一途。」

    「……」吳雲凱抿著嘴，說不出話來。

    「想試一試麼？被人歧視的感覺。」

    「岐視？」吳雲凱失笑，他這輩子被人岐視、無視、藐視的次數還少麼？

    「你絕對沒有試嘗過的滋味……因為那些勢利的狗眼看人低的目光，不得不想要站在最頂峰的感覺。」彭澤欽說起這些，臉色沉下來，目光也透露出憤恨來。

    吳雲凱聽到彭澤欽的意有所指，不禁茫然了。

    確實，他有些不明白。

    「好啊，有機會倒想試一試。」

    「呵，到時候你可不要想逃……」

    「我會堅持到最後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復又欣賞夜景，默默前行。

    看到街道兩旁的許多店鋪都擺出心型玫瑰花的造型，而且街邊許多店裡面都賣起了各色的玫瑰花。

    那夢幻般艷麗的花澤，帶著露珠的花蕾，幾乎要觸動吳雲凱心底深處那根情弦了。

    「現在是夏天，離情人節還遠著，為什麼這麼多玫瑰啊？」

    「因為農曆七月初七是中國的情人節，七夕啊。商家自然想出一切名目來搞宣傳做促銷……雖然金融危機早在前年開始便已經呈現，但真正的風暴還未到，因為即將到來的奧運會遮蔽了一切，你應該感到慶幸，在這個時候已經離開利華公司……」

    吳雲凱目露驚駭之色，「那華耀集團也會受到大衝擊麼？」

    「全球經濟都會受大衝擊，任何商家都逃脫不了的，其實大的財閥都心知肚明，早做預防，當然也包括華耀集團。」彭澤欽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就說你是有錢公子，什麼都不用愁，頂多財產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