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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漠的表情似乎開始有些焦急起來。

    視線不再集中在畫上，而是四下觀望，卻又不敢明目張胆。

    「我們去二樓展廳罷，據說那裡有抽象畫……」

    良久，沒有回音，金曉琪嘆道：「雲凱，你在等人麼？」

    「什麼？！」

    「我問你，你在等人麼？還是你在找人？」

    吳雲凱有些無措，掩飾道：「什麼等人啊，沒有啊……那我們去二樓罷。」

    金曉琪嘆道：「算了，抽象畫……太抽象了，其實我一點都看不懂。我以為自己可以欣賞的，結果還是不行啊。我寧可去看漫畫，也不願為了高雅藝術，受這份罪！」

    吳雲凱怔怔的望著眼前坦慡的女子，眼裡流露出無盡的失落與傷感。

    第27章

    「抽象畫真的這麼難以理解麼？」吳雲凱啞聲低喃，明明摒棄了表象，表現了最真實的本質，人們反而更難理解了？！

    「我看不懂，也不想懂。國畫雖然含蓄，反而讓人明白那種隱含的意境。只不過，那種欲說還休的情感同樣讓人無法忍受。一切坦坦白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金曉琪平復了一下情緒，「好了，我們走罷，該看的都已經看過了。」

    「對不起……」

    「雖然我說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但是兩個人沒感覺，也白搭啊……你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罷？」

    吳雲凱手足無措、眼神遊移，吱唔道：「我沒有喜歡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搞什麼聯誼了。」

    「算了，再說這些也沒意思，走罷。」

    吳雲凱閉了閉眼。

    有些情還未展開便已經結束，就如同含苞欲放的玫瑰被剪離了根枝，只能等待枯萎的命運。

    他已經給了機會，如果不主動踏出第一步，那麼他也只好這樣放棄了。

    他再也不會幹愚蠢的事，再也不會自作多情……

    看到金曉琪快步朝門口，忙追了上去。

    「等一下，我們一起吃飯罷？」

    金曉琪瞪大眼，這人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他們已經OVER了，完了，結束了。

    再繼續下去，只會讓兩人更無聊的。

    「……」金曉琪嘆了一口氣，面對這樣一位男士，她真說不出狠絕的話。

    突然她怔住了。

    在往來的人群當中，就在正門入口處，有一個男人正朝他們這邊望過來。

    她心裡發出一聲讚嘆。

    相信所有經過的女子，不管年齡如何，都會為他而傾倒的。

    只見那男子一直盯著他們，最後竟然往他們這邊過來了。

    金曉琪疑驚疑不止，忙轉頭去看吳雲凱。

    卻發現吳雲凱同樣呆然而立，臉上表情極度的怪異。

    吳雲凱只覺心口怦怦而跳，隨著男人步履的接近，只覺心如雷鼓，口乾舌燥。

    此刻他無比清楚的知道心中的悸動從何而來，這狂猛的心究竟為誰而跳動了。

    就是這個人，無論站在哪裡，身處何地，總是會搶走所有的光芒，奪人呼吸。

    眼睜睜看著男人的走近，近到只在咫尺。

    然後那人用極輕極溫柔的聲音說話了。

    聽起來似耳語一般，卻在心中清晰可聞：「雲凱，真的是好巧啊，你也來看畫展？」

    吳雲凱怔怔的望著男人的雙眼，心裡有說不出的雀躍與驚喜。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集，交纏著，千言萬語終化為相視一笑。

    他雖為男子，此刻臉上還是帶著幾分羞赧，笑道：「羅珏，想不到你也來看畫展啊。」

    真的是……太好了……

    「這位是你女朋友？」羅珏的聲音低了幾分。

    吳雲凱頓時語塞，說『是』不對，說『不是』也不對。

    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金曉琪看著這俊美至極的男子又看看吳雲凱異樣的神情，心中一動。

    她綻開一個炫目的笑容，突然用力的挽住吳雲凱的胳膊，嬌聲道：「是啊，你好，我叫金曉琪，是雲凱的女朋友。」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羅珏眉頭微皺，更令吳雲凱驚慌失措。

    他絕想不到，這在個接骨眼上，金曉琪會來這麼一手。

    想撥出手臂，但又怕傷害到金曉琪，只得朝羅珏無奈的笑了笑。

    心裡只叫苦。

    羅珏的目光鄙夷的掃地女子普普通通的裝扮，只需一眼，便知道跟他們不是同一國的。

    他有些高傲的點點頭，視線片刻不離開那兩人緊挽著的雙臂。

    臉色游移不定，目光不禁暗沉了幾分。

    他心裡開始不確定了。

    那天他以為聽出了暗示，連番掙扎了許多天。

    工作的時候，用餐的時候，甚至睡覺也在苦惱。

    他一腳已經跨進了那道門，卻突然要撥腿離開。他已經窺見了世上最好美的事物，卻要硬生生的蒙上雙眼。

    甚至在昨日還在猶豫著，掙扎著。

    這是何等殘忍，在睡夢之中，尚做著無法啟齒的美夢。

    午夜夢回之時，一想到自己竟然避開吳雲凱的視線，在對方探究真相的同時，掩藏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這種若有所失的感覺，讓整個心空洞的隱隱痛楚了。

    那個時候，他告訴自己，如果放棄這個機會，將是他人生最大的遺憾。

    沒錯，他一定會遺憾終身。

    當他打定主意，決不放棄之時，整個人竟似解脫了一般。

    一種美妙的感覺浸透了全身。

    可是眼裡這種情況，又代表了什麼？

    難道一切都是他在自做多情？！

    一直以來，他都把吳雲凱的默默無言當成了默認。甚至在他進一步有所舉動之時，吳雲凱亦沒有拒絕。若非彭澤欽橫打一槓，他們也許已經心手相牽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吳雲凱是打算讓他看這樣的好戲？看他們有多恩愛？

    難道他被吳雲凱給耍了？

    一時間，羅珏心中竟隱約的感到害怕，甚至不敢再深究下去。

    深深看了吳雲凱一眼之後，遲疑著，竟然轉身要離去。

    吳雲凱連忙喚道：「羅珏，你不是說來看畫展的麼？怎麼要走？」

    「都看完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那聲音有些失落。

    吳雲凱焦急道：「天色已晚，不如一起吃晚飯？」

    「我們三個人？這樣我會不會打攪你們的二人世界呢？！」聲音依舊很輕柔，還帶著顯見的隱怒。

    不待吳雲凱說話，金曉琪笑道：「你既然是雲凱的朋友，咱們一起吃飯罷。人多熱鬧嘛。雲凱，上次你說有家法國餐廳的鵝肝很美味，我還沒去過高級西餐廳呢，好想去，今天我們去罷？」

    吳雲凱苦笑著，點點頭。

    目光又望向羅珏，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因為他知道，羅珏若是就此離開，那麼一切將徹底改變。

    羅珏會把他今天的安排，當成是一種挑釁，一種炫耀。

    到時，他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羅珏，一起去罷。」

    「你真的希望我去？」

    「千真萬確！」

    「……那好罷。」

    看到羅珏點頭，吳雲凱笑了，這是他今天最為燦爛的笑容了。

    燈光暖昧，燭影明晃，悠揚的鋼琴聲彈奏出浪漫動人的曲調。

    紅、白、黑三色的法國餐廳充滿了浪漫神秘的異域風情。

    來這裡的顧客個個衣香鬢影，猶如王公貴胄。

    最重要的是，在這樣浪漫的燭光之夜，來的全部都是情侶。

    所以當二男一女三人組合進來之時，不得不引起旁人的矚目。

    當然落座的時候，吳雲凱與金曉琪坐一邊，而羅珏坐在他們的正對面。

    來到法國餐廳自然要點那種名氣極大的菜式。

    猶其金曉琪第一次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的心靈，也只能夠美食來安慰了。

    「法式蝸牛、鮮煎鵝肝、帝王蟹扇貝沙拉、腰眼牛排配牛肝菌蘑、馬賽魚羹……」金曉琪也不管什麼冷菜、什麼湯，但凡看到名字耳熟能詳的便點。

    這一個多星期啊，便宜他了。

    「別忘了，還有甜品。」吳雲凱有愧在先，根本不以為意，甚至還低聲提醒了一句。

    一抬頭便發現羅珏的眼神似乎一直在審視他，他怕羅珏會誤會，便不再說什麼。

    唉，真是有口難辯。

    吃著入口即化的鵝肝，金曉琪終於明白什麼叫味蕾的極致享受。

    精巧的餐具和如畫般的菜餚，撲鼻的酒香，入口的美味，讓她不得不用心去品味。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餐的價格。

    不知道下次她還會有機會來這種地方用餐麼？

    只能等她再交『好運』碰上第二個吳雲凱了。

    只不過，小心翼翼深怕出錯的用餐方式，還真是折磨人。

    再加上盤裡小小的這一點菜……

    她雖然嬌小玲瓏，但胃口食量嘛，也是一流的。

    好想，叉起來，一口吞掉。

    偏偏非要很淑女的切下一點點，品著滋味。

    ……

    不過打量兩位男士，似乎動作優雅，對此並不以為意。

    繼而發現，自己盤裡吃的只剩一點，而那兩位似乎才剛剛開始的樣子。

    ……

    「你好像從來沒有吃過法國菜？」

    金曉琪這才意識到眼前這高貴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跟她說話。

    她嘴角抽動了一下。

    就算這叫羅珏的再了不起，關她屁事。

    「是啊，這是第一次吃。吃相不好，請別介意。你是雲凱的朋友？」

    燭光下，羅珏臉上帶著幾分陰影，只是雙眼閃著動人的神彩。

    「我們是同事……也是朋友。」

    吳雲凱拿起白葡萄酒，抿了一口。

    視線卻透卻杯身望向對面端坐的男子。

    「原來你們是同事啊，今天好奇怪，你一個人來看畫展啊？」

    「我原本約了人，結果對方已經有約了。」

    金曉琪不顧後果，叉起整塊的最後那一點，塞進嘴裡。

    心滿意足，又喝了一口白葡萄酒，發出讚嘆的聲音，繼而笑道：「我真的無法想像，象你這樣的帥哥，怎麼還會被放鴿子，真是沒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