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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澤欽伸出手，拍拍吳雲凱的手背。

    當然這個舉動，讓吳雲凱無法驚愕，幾乎在一瞬間，他想起那個午後。

    在會議室，江雋也曾經這樣做過。

    「吳總，不要怕，不用害怕……」那冷酷的聲音在陽光下，也帶著一絲溫暖。

    「再來說一下羅珏好了。其實那晚慈善晚會上，我就覺得你們的關係很不尋常啊。」

    吳雲凱有些尷尬，不好意思道：「你一定很奇怪，我們是公司的正副經理，關係卻很差罷？」

    「不是！」

    「啊？」

    彭澤欽臉上的笑容微斂，語氣艱澀道：「我只是很奇怪，他似乎很在意你的看法。」

    第17章

    吳雲凱聞言忍不住臉上微微飄紅，忙低頭：「我們是死對頭，他一直想把我從總經理的位置上拉下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彭澤欽湊近道：「他為什麼要把你從總經理的位置上拉下來？」

    吳雲凱張了張嘴，這種事還用得著解釋麼？！

    只是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在你看來，他是在覬覦這個總經理的位置，是麼？但你想一想，以他的身份地位，就拿那個什麼項目來說，不管你拿出什麼名單來，他只要一句話，其他人定然附合者眾，無論你使什麼手段，他都能壓著你。為什麼還要拿過名單跟你討論？」

    吳雲凱低頭暗忖：難道羅珏其實很看重他的意見？真的把他當成總經理看待？

    還是說，貓玩弄老鼠，要到最後一刻才弄死？！

    猶其那兩張十分接近的名單，他現在還沒搞懂。

    有時候，真想直截了當的問羅珏，為什麼會這樣？！

    「請恕我直言，中國有句古話：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可能羅珏的志向根本不在於此，他有更高遠的目標。比如，成為耀華集團的總裁，更進一步，把集團發展成跨國財閥……真是不好意思，我會這麼說，只是希望你能放下身上的思想包袱，輕裝上陣，每天都能快樂……」

    吳雲凱臉漲的通紅，不禁低下頭去。

    他根本不敢看彭澤欽的臉，覺得自己快沒臉見人了。

    從來沒有想到過，羅珏根本不在乎總經理這個位置。也許羅珏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更或者是看他可憐，而對此不屑一顧？！

    就如同，鳳凰高棲枝頭，對烏鴉緊攢著的腐肉不屑一顧一樣……

    哦，這太糟糕了……

    彭澤欽眼見吳雲凱雙肩垮著，整個人的神色愈發消沉，不禁有些慌亂。

    「雲凱，剛才那番話，都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你不必當真。其實世俗當中的人，眼界再開闊，還總得顧著眼前。羅珏想成為集團的總裁，他一定要有管理公司的經驗……當然做幾年公司的副總也足夠了，也許他是這樣想的罷。」

    吳雲凱笑了笑，低聲道：「也許是罷。」

    彭澤欽再次握住吳雲凱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看到你這樣，我真的很難過。記得幾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那個時候你比現在自信很多。我曾經想，這男人真幸運。上天對你真是太仁慈，而現在依舊是。」

    吳雲凱默然無語，視線盯著自己被握住的那隻手，心裡隱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其實那個時候，我……」

    吳雲凱抽出手，連忙打斷道：「澤欽，我們光顧著說話，菜都快涼了……這奧州龍蝦味道真不錯。」

    彭澤欽怔忡著，繼而豪慡大笑。

    「對對，肚子確實有點餓了。」

    兩人不再言語，只是不停的享用美食。

    就算再有交談，話題也不再圍繞公司的事，彭澤欽開始說起自己小時候的趣事。

    「我小時候家裡條件很差，兄弟姐妹眾多，不過最近幾年還可以。南方鄉下地方比不得大城市，夏天的時候，我那邊很涼快的，有空到我老家玩啊。」

    「好啊，你有很多兄弟姐妹？」

    「我有二個姐姐，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彭澤欽用力的點頭。

    吳雲凱發生驚嘆的聲音。

    「我父母根本都不管我們的，我能夠做到信貸經理，全憑自己的能力。自己的事全靠自己解決，不管以後我走什麼樣的路，他們都管不了我的。」

    吳雲凱張了張嘴，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要說了。

    彭澤欽喝過酒氣，顯得更加健談了。

    「雲凱，如果沒有父親監管你，你自己想做什麼工作？」

    吳雲凱頓時陷入了迷惑當中。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一直以來，所走的路，都是父親鋪設好的。

    在旁人看來，這條平坦大道，應該走的暢通無阻的。

    只可惜，這條路想要通到天上去，最後根本不是用走，而是用爬的，也會滑下來。

    少年時期，那時候大哥還在世。

    大哥一直是父親重點培養的對象，而他嘛，確實只知道吃喝玩樂。

    父親也沒有對他寄予過希望，按母親的話說，只要他平平安安到老，就什麼都足夠了。

    想不到，大哥竟然就那樣走了……

    吳雲凱面露幾絲傷痛之情。

    如果大哥還活著，那麼沒有被父親寄於厚望的他，又會從事什麼職業？

    也許，會在父親和大哥的福蔭下，在大哥的公司混個不擔責任的閒差。

    諷刺的是，大哥一死，大哥親手建立的公司也被他毀於一旦。

    「如果可以，我不想做一個決策人，反而希望有人引領我朝前走。跟隨別人的步伐，可能更適合我。」

    彭澤欽低聲道：「既然你心裡這樣想，就不要管你父親，辭掉總經理的職務，自己出去找工作。」

    「……」

    看到吳雲凱面露驚駭神色，彭澤欽好笑道：「開個玩笑而已。」

    「我爸會殺了我的！」

    「我完全相信，到時候我會給你送花籃的。」

    「哈哈……」

    吳雲凱終於笑出聲來。

    當彭澤欽提議晚上再去酒吧，吳雲凱拒絕了。

    這時他們正步出餐館，吳雲凱突然停駐了腳步。

    「怎麼了？」

    「沒什麼，看見一個熟人，我們走罷。」吳雲凱的視線立刻轉開。

    「真的不再去酒吧喝酒，或許你可以來我家。」

    這城市的夜是如此的繁華，可是無數寂寞的人都隱藏於此。

    吳雲凱看看時間確實還早，便道：「那不如來我家罷，那有一個小小的吧檯。」

    彭澤欽喜出望外。

    連著客廳的吧檯顯得很別致。

    牆格上擺著好幾瓶吳雲凱得意的珍藏。

    「這裡是我自己設計的，覺得怎麼樣？！」吳雲凱拿出一瓶洋酒，再拿出二個玻璃杯子。

    彭澤欽已經將整個公寓裡里外外都轉了個遍。

    「我可能還要工作好幾年，才可能擁有這樣一套房子。我想不僅是這個吧檯，整個房子都是按你自己的設計裝修的罷？！」

    吳雲凱失笑道：「你好厲害，確實是我自己設計的，不過毫無特色之處。我個人最滿意的地方還是這個吧檯，我有空就會坐在這裡，心情就愉快多了。」

    小心翼翼的將一小半杯酒遞給彭澤欽。

    彭澤欽顯然也知道這酒肯定很貴，他出身普通百姓人家，象上流社會的一些東西，比如說洋酒的品種以及年份，就不堪了解了。

    雖然方才在餐館也用了紅酒，但是光看色澤就有天壤之所。

    「這是82的Lafite，據說那年是上個世紀紅酒釀造條件最好的一年，所以這一年份的葡萄酒就顯得非常珍貴，85年的就差很多，價錢也相差很大。」

    「這一瓶大概要多少錢？」彭澤欽輕品了一口，突然有種想喝完整瓶的衝動。

    吳雲凱微笑道：「最主要的是感覺好……實話跟你說罷，這瓶酒是從我爸那裡耗過來的。三四年前大概二三萬左右，現在恐怕不止這個價錢了……要再來點麼？！」

    「好啊。」

    「這次貸款的事真是太謝謝你了，照規矩的話，我們公司要……」

    彭澤欽立刻道：「這件事只不過公事公辦，或許我可能對你們公事的貸款更加盡心盡力一點，但你知道，我所做的只不過是為了你，跟你們公司沒有絲毫關係。」

    驀的，吳雲凱氣血上涌，可能是喝了紅酒的關係，只覺臉上冒熱氣。

    既然彭澤欽已經說是公事公辦，那他可以把話題轉開了。

    可是在下一刻，手就被彭澤欽用力的握住。

    吳雲凱瞠目結舌，怔怔的望著彭澤欽的臉龐。

    「你……你……」他確實被嚇著了。

    「你應該感覺到的，而我也相信，你已經明了。我很喜歡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喜歡了。」

    「你……我……」天哪！

    彭澤欽緊緊抓住吳雲凱的手，深怕一鬆手，對方就會逃之夭夭。

    「我覺得感情的事就應該坦白，繼續暖昧下去，你大概會一直逃避罷。你不用覺得難堪或是尷尬，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無法抹去我愛你的事實。」

    「你是同性戀者？」吳雲凱用力想抽回手，但失敗了。

    「以前不是，在遇到你之後，可能就是了。」彭澤欽臉上露出一個迷濛的笑容，似乎在回憶那明媚的昨日：「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象一團棉花。」

    「棉花？」吳雲凱失聲叫道。這是什麼比喻啊？

    「對，棉花。潔白的、溫和的、軟柔的，讓人感覺很舒服。可是現在的你，就象被人往棉花里塞水泥磚塊、鋼針，甚至似乎還試圖往裡噴殺蟲劑----」

    吳雲凱覺得手痛，聽到這種比喻，覺得頭痛。

    「所以，跟我在一起罷，不要再去做什麼公司的總經理，去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把那些無謂的垃圾從你的心裡統統清除出去！」

    吳雲凱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你不用忙著拒絕，愛情是可以培養的。我可能很了解你，但你並不是很了解我，為什麼不給彼此一點時間，相互了解一下，再說『對不起』，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