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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8:06 作者: 不問三九
    這個夏天連空氣都是黏膩的,甚至帶著點甜滋味兒,呼吸的每一口都甜溜溜。

    這天周罪照常在店裡給人做紋身,蕭刻寫完東西下樓,繞到周罪那邊給倒了杯水。陸小北在另一頭說:「蕭哥我也要。」

    蕭刻給他也倒了一杯餵嘴裡。

    陸小北的客戶是個姑娘,可愛系的,黑頭髮剛過耳朵,挺潮的。兩隻手腕一邊一個圖,左邊是個啥蕭刻不認識,右邊是只灰色小貓,小貓是按著她給的照片畫的圖。

    陸老師扎圖向來安靜,今天卻主動跟人開口聊天,問人家:「美女,這貓是你的不?」

    「是啊,是我小寶貝。」小姑娘疼得嘶嘶哈哈的,還是回答了他。

    「這是什麼貓?」陸小北問她。

    「是折耳。」小姑娘又說。

    陸小北「哦」了聲,接著扎圖,過會兒又開了口:「哎美女,我有個照片,你幫我看看跟你這個是不是一個品種唄?我看著挺像的,但是我不懂貓。」

    蕭刻挑眉看過來,難得見陸小北說這麼多話,挺意外。

    小姑娘很痛快地答應了,紋身間隙陸小北摘了手套,掏出手機找到一組照片遞了過去,問她:「我想買個這種貓,你看是不是你這個。」

    「你要買貓啊?」小姑娘笑著接過去,「那太萌了犯規!酷男養貓要人命了……」

    「不是我養,我要送人,他貓去世了。」陸小北摸了摸帽子,問她,「是一樣的不?」

    小姑娘看了幾張照片,笑著搖頭:「不是,這個是藍貓!哪裡像啦完全不一樣的好嘛!」

    「哦,是藍貓嗎?」陸小北又問人家,「我應該去哪兒買?我看有的貓得去貓舍交申請,這個用不用?好買嗎?」

    小姑娘捂著嘴笑,一臉「我懂」的表情,說:「你是送女朋友對吧!浪漫!放心吧這個很好買,我朋友圈還有給小藍貓找家的,就是這種小貓咪,不過好幾天了我不知道找著了沒有,我幫你問問?」

    「好的謝謝,」陸小北點了頭,過會兒又說,「要不你還是先給我看看照片,我想要好看點的,美一點,貴點無所謂,多貴也無所謂。」

    「懂!我懂!」小姑娘很激動,「我先給你找照片你看!我看完我再幫你問,我覺得還行,那個貓舍是我同學弄的,很靠譜!帥哥你好浪漫啊啊啊,蘇死我了!」

    蕭刻知道陸小北最近這段時間應該是有點情況,但這次嘴是真嚴,到現在蕭刻壓根兒沒聽他提起過,對方是誰,哪兒認識的,發展到哪一步了,這些完全不知道。不過看現在這架勢,還打聽貓要送人家,看起來是真走心了。

    陸小北看完照片的確很滿意,讓小姑娘幫他問了,然後一起訂了兩隻,訂了個長那樣的藍貓,也訂了個臉那麼大那麼圓的加菲,約好了過兩天去取。

    小姑娘走了之後蕭刻彈了下陸小北的光頭,彈完按著晃了晃,嘆了口氣問:「我北爺惦記起誰來也挺用心啊?」

    陸小北仰頭問他:「蕭哥你養過貓嗎?我操我沒養過那東西,我見了毛乎乎的東西都難受。」

    蕭刻搖頭:「我也沒養過,我家老蕭對細毛過敏。」

    「哎操。」陸小北煩躁地抓了抓他的光頭。

    北爺心說死了一隻我再給你兩隻,兩隻不夠十隻八隻都行,只要你別他媽再拉著臉了。哭個毛啊哭,不就一隻貓。

    蕭刻有幸見到過那兩隻貓,陸小北取貓回來先回了趟店裡,貓兜裡邊是兩隻奶貓,蕭刻隔著貓兜看了一眼,真挺可愛的。

    周罪當時在別人大臂上做達摩蛋,看了蕭刻兩眼,見他一直微笑著看貓,問他:「喜歡?」

    蕭刻趕緊搖頭:「不喜歡,我就看看,我可不要。」

    蕭刻怕死了這些腦子一根筋的糙爺們兒的大腦結構,萬一有天他下班回來突然發現家裡有隻貓那可夠讓人崩潰的。

    暑假結束之前,蕭刻過了三十一歲生日。到這天他喜歡上周罪就整整一年了,想想去年那時候他還是狼狽又頹廢地在酒吧里一個人買醉,然後遇到了周老師。周老師冷酷值一百分,強攻氣息當時就征服了買醉青年蕭刻蕭老師。

    一年時間過得還是很快的,但這一年蕭刻收穫了很多。

    生日那天他帶著周罪回了家,見了老蕭和徐大夫。倆人對紋身師這個職業依然不太了解,加上周罪本身的氣質,總覺得這人太兇,過後還私下裡跟蕭刻偷偷說:「覺得你們倆不是那麼合適。」

    蕭刻笑著安慰他們:「其實他跟長相不符合,那就是個大齡兒童,沒脾氣的。」

    老蕭和徐大夫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但他們還是尊重蕭刻的選擇,也相信蕭刻有能力判斷,也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深秋初冬的時候一伙人還跟去年一樣,找了個地兒聚了聚。老曹還是賤不兮兮地用嘴撩著蕭刻,周罪懶得搭理他,只是有時候真心煩了就皺著眉讓他「閉嘴」。去年在山上蕭刻和周罪還是一人一間房,今年就只是一間了。

    分房的時候蕭刻還開了周罪一個玩笑,跟方禧說:「我自己一間。」

    周罪當時沒出聲,等方禧分完別人問到他頭上的時候才淡淡地說:「我跟蕭刻一間。」

    老曹「嗤」了聲,說:「蕭刻不跟你一間。」

    周罪拿走了蕭刻的那張房卡,拎著包邁步走了,邊走邊說:「不能,我倆一間。」

    那個冬天周罪也過了生日,他生日很好記,是很熱鬧的一天。那天一伙人鬧到深夜,灌了周罪很多酒,但這人還是沒醉。散場之後蕭刻沒回家,拉著周罪回了店裡。整條街都是黑的,路燈也早就熄了,只有他們店裡亮了燈。

    周罪一步一步細緻地做著準備工作,上機器,調色。周罪說過比起現在紋身師多在用的馬達機,他還是更習慣老式線圈機,他說用太多年了,用著順手。線圈機比起馬達機要更像畫筆。

    蕭刻一條腿曲著,腳踩在周罪膝蓋上,腳腕握在周罪手裡。

    他在紋身椅上坐得端正,後背挺得直直的。周罪抬頭深深看著他,沉聲說:「很疼。」

    蕭刻無所謂地笑了笑:「蕭老師不怕疼。」

    周罪握著蕭刻腳腕,拇指撫了撫他腳踝上那條疤。其實這裡周罪很喜歡,他喜歡蕭刻身體上任何一個部位,每一處都是美好的。他以前不捨得往蕭刻身上刺東西,怕他疼,也怕他沒有退路。

    但是蕭刻從來沒怕過,他總是那麼執著又勇敢,一往無前,熱烈天真。

    蕭刻對他笑著,微微揚著下巴,帶著那麼點慣有的驕傲自信:「來吧周老師,隨你弄。」

    他要周罪給他留點什麼,就像他自己腿上那個「昨日死今日生」,那是有人在他生命中存在過的證據,他為了這個人想要蛻變,想要重生。

    周罪額頭上有一小層薄薄的汗,蕭刻伸手給他抹去了。周罪又抬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調整了下紋身椅的角度,調了下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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