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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8:06 作者: 不問三九
    陸小北看了看他,說:「我在裡邊聽見你打電話了,你想讓我去嗎?你想讓我去我就去。」

    周罪說:「看你自己。」

    陸小北走過來,在周罪旁邊蹲下了,用很小的聲音說:「我總覺得讓別人拿你圖擺展彆扭,不對勁兒。周罪工作室只有兩個人,你,和我。他們是駐店的他們不能代表你,你作品要是去了我就得去,你不去的話就只有我能代表周罪。」

    周罪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光頭,笑著說:「這無所謂,你就考慮你自己想不想去,別想那些。」

    「你不想,但我不能不想。」陸小北抬眼看著他,也看了看蕭刻,還是很小聲地說:「我代表你也不夠格,但除了你也只有我了。我是你徒弟,我站那兒也是響噹噹的,周罪徒弟就我一個。蕭哥你覺得呢?」

    蕭刻都被他給說笑了,走過去揉了他腦袋一把,按著晃了晃,笑著說:「對,就你一個。」

    其實蕭刻之前就感覺到了,陸小北是個很護食的小孩兒。他對自己東西有種顯露在外的占有欲,我的就是我的,誰也別沾誰也不能碰。但是他的東西其實很少,去掉那些外在的不在意的,也就只剩下一個師父了。在這方面他一直咬得很死,店裡的紋身師不可以說自己是學徒,你們就是駐站紋身師,周罪徒弟只有我自己,學徒也不行。

    陸小北蹲那想了會兒,然後站起來說:「你名字要是去了我就去,要不我就不去。我等會兒聯繫一下曉東吧,問問他。」

    他說完就要走,周罪問他:「你就帶我名去?自己東西呢?準備一下,帶倆人,帶點稿,實在不行去現場組。」

    陸小北說:「我不帶,我懶得弄,煩死。再說我還怕給你丟人,人一看,嘖,周罪徒弟就這狗啃的水平啊?」

    周罪低著頭打霧,一邊淡淡地說:「周罪徒弟拿個獎跟玩兒一樣。」

    雖然蕭刻時常覺得這哥倆很有個性,但這一瞬間蕭刻是真覺得這哥倆太酷了,神格畢現。

    陸小北說:「拉倒吧,就剩一周了,我上哪兒找模特。」

    他前一天還在這樣說,結果第二天就有人主動要給他當模特,笑滋滋的還一臉認真:「哥我可以給你當模特,你隨便弄吧,只要別是脖子手腕這種露外邊的就行。」

    第43章

    這人主動說要給他當模特, 陸小北卻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小男生又重複了一次:「我真的可以啊,你找不著模特,我不是現成的麼?」

    陸小北頭都不抬, 戴著口罩只能看到他垂著的眼睛:「疼不死你的。」

    「我不怕疼, 沒事兒啊。」小男生彎著眼睛眯眯笑。

    陸小北抬頭看他一眼,淡淡地說:「不怕疼那你別抖。」

    小男生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腿, 就不說話了。

    小男生叫林程,剛大一, 學建築設計。他之前跟陸小北約了今天來做彩虹旗, 紋的是大腿內側, 為了遮蓋小時候留下的一片疤。

    陸小北給畫了把扇子,彩虹旗的顏色在扇子上,周圍有零星破碎的星星點點, 看起來很新潮,也絕對漂亮。現在扇子一圈外線都沒割完,這小孩兒腦門上都疼出汗了。腿隨著陸小北落針時不時條件反射地抽一下,很敏感的皮膚, 線一勾上邊緣就會馬上紅起來。膚色那麼白,紅腫看著有點駭人。

    林程穿了條寬鬆的短褲,一邊褲腿卷到腿根。他看著陸小北低頭在他腿根處弄著, 一手拿機器割線,一手拿著棉片隨時擦掉多餘顏料。林程兩條腿分開擺著,一條蜷起來,一條伸直著被陸小北按著做紋身。

    這動作對於紋身師來說很常見, 更隱私的部位更尷尬的姿勢都有很多,不算什麼。但對客戶來說還是有點放不開,會覺得有些曖昧。

    扇子外圈邊緣線勾完,林程抽了張紙擦了擦頭上的汗,小聲說:「哥我想歇會兒。」

    陸小北正好在換打霧用的針頭,微微側了側下巴,說:「去吧。」

    林程就是單純地想歇會兒,沒想幹什麼去。實在是太疼了,跟之前的手腕比這次疼痛上升了好幾度。他姿勢都沒變,只是合上了腿,看著陸小北擺弄機器。過會兒他笑了下說:「我歇好了。」

    陸小北「嗯」了聲,腳踩地使力讓椅子往前挪了挪,戴上手套之前扯了下口罩,說:「疼得受不了了你就說。」

    「好的。」林程點頭,樣子看起來很乖。

    到底是打霧更疼還是割線更疼,每個人說法都不一樣。其實都疼,只不過一個是尖銳一些,一個痛感沒那麼刺激,但是持續不斷壓榨人的神經,有些人會覺得特別鬧心。

    林程可能為了分散注意力緩解疼痛,主動跟陸小北說話。他說話聲音不大,因為忍疼所以聲線聽著不穩:「這個圖好看,我這個是什麼風格呢?」

    「沒風格,」陸小北答他,「就小清新唄,你可以當成new school,但不完全是。」

    林程點點頭,笑著說:「很好看。」

    陸小北幹活的時候還是不喜歡說話,後面林程說話他的回答都很簡短,有時候專註上色乾脆就不回了。

    後來扇子主體做完,還差最後那些零星碎片,陸小北換針頭調色料的時候,林程突然抬起手,輕輕碰了碰陸小北的黑耳釘。

    陸小北動作一頓,挑起眉看他。

    林程喉結小幅度滑動一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有些唐突,手縮了回來,扯了扯唇角勾出個牽強的笑來:「哥你這個……好看的。」

    陸小北沒動,一直盯著他看,口罩扣在臉上也看不出表情,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

    這眼神讓人緊張,林程眼神躲閃,不敢跟他對視,緊緊抿著唇看著很不自在,臉上笑都掛不住了。他剛要開口說聲「抱歉」,就聽見陸小北開了口。

    他還是那副樣子,側著抬頭盯著林程,稍微湊近了一些,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對他說:「別瞎jb撩扯我。」

    這下林程的臉徹底紅了,鬧了個大紅臉。

    蕭刻下班過來的時候林程這圖剛做完,陸小北拿了條毛巾,把他腿上的泡沫擦掉。問他:「滿意嗎?看看有沒有哪裡要修。」

    「滿意,不修。」林程笑著搖頭,「謝謝哥。」

    陸小北點點頭,手套和口罩已經摘了,收了機器站起來,挪開工作檯,往他紋身的地方貼了個膜,跟他說:「今天別洗澡,上次給你拿的藥回去接著塗,過段時間來補個色,到時候再約時間。」

    對方點了頭,陸小北把人送出去,路過蕭刻的時候跟他撞了下肩膀,打了個招呼。

    蕭刻順手拍了下他胳膊,走到周罪那邊,笑著說:「晚上好周老師。」

    周罪抬頭對他笑了下:「我快完事兒了,你坐會兒。」

    「嗯,不急。」蕭刻說,「我想想晚上吃什麼。」

    周罪說「好」。

    蕭刻本來今天是不想過來的,周罪忙他也忙,他一過來多少還是會打亂周罪的生活節奏。但是他明天又得出差了,一出去就是三四天,或許時間還要更長,就還是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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