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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8:06 作者: 不問三九
    蕭刻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安靜地聽,聽周罪說他自己的確是有罪的。

    「我爸那時候已經有了新家,另外又有了個兒子。我和我爺住。」周罪另外一隻手扯了個抱枕隨意的抱著,但是握著蕭刻的手一隻沒鬆開,「高中的時候我爺也不在了。那會兒我已經在和香港人學紋身了,我爺留了十幾萬吧,我爸說爺爺留的都給我,讓我拿了錢自生自滅,以後就算死在外面也別再找他。」

    周罪說到這兒的時候笑了下:「其實他一直很怕我,他覺得我命硬,怕我克他,所以連話都不怎麼跟我說。」

    蕭刻想說這樣的父親也真是服了,不過沒真的說出來。他問周罪:「那錢你要了嗎?」

    周罪點頭:「要了,我拿了三萬。後來香港人就讓我收錢了,我做點簡單的紋身,收的錢他都給我。」

    「他人挺好的。」蕭刻說。

    「嗯,沒他我就不知道現在什麼樣了。」周罪靠在沙發上,很平靜很溫和,「他是我的指路者。」

    那天周罪說了不少,後來講了講他各處學紋身的經歷,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他的聲音是有魔力的,蕭刻沉浸其中,覺得自己現在離周罪很近,他們的靈魂甚至是貼緊的。

    其實蕭刻想聽聽關於亞寧的事兒,那個惹麻煩的前男友。但是周罪沒怎麼提他,他也不會開口去問,這麼好的氣氛不應該讓它變得尷尬。

    後來周罪側過頭看著蕭刻,安安靜靜地看了好半天。凌晨三點,室內溫度很舒適,蕭刻本來感冒也沒好,縮在毯子裡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周罪開口問他:「我命很硬,身上帶著很多罪,蕭老師怕不怕。」

    蕭刻立刻搖了搖頭,捏了捏周罪的手,說:「我沒怕過,蕭老師不認識『怕』字,也不信命。」

    蕭刻手心很暖,周罪從握住開始就沒鬆開過。之後他不再說話蕭刻很快就睡著了,睡著的樣子很安靜,跟他醒著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一樣,是溫潤的,很柔軟。

    周罪把他抱起來的時候其實蕭刻就已經醒了,但是他沒睜眼。這是蕭刻長大以後第一次被人抱,還是以這樣的姿勢,完全弱者的姿態。不過這也沒什麼,依靠周罪的感覺並不壞,偶爾當第一次弱者也沒什麼所謂。

    周罪把他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好,臨走之前蹲在他床邊看了半天,蕭刻一直閉著眼。

    但是他起身要走的時候蕭刻卻突然出了聲,問:「我沉不沉啊,周老師?」

    周罪回頭看他,失笑:「不沉。醒著呢?」

    「半睡半醒吧,」蕭刻也笑了下,臉上還有著未退的困意,說話聲音也是低低啞啞的,「你沒跟我說新年快樂,往哪兒走。」

    周罪於是又重新蹲了回來,摸了摸他的額角,說了聲「新年快樂」。

    蕭刻滿足了,閉上眼睛喃喃著最後扔了一句:「去他媽的罪吧,什麼破名兒……蕭老師單方面宣布你從明天開始叫周禮物,你是我的三十歲禮物。」

    第30章

    蕭老師在愛豆家住了一宿, 倆人卻是自己住自己屋,連個親嘴兒都沒有,這事兒說出去誰能信。其實蕭刻早上剛睜眼的時候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後悔, 一把年紀了, 惦記口肉擺到眼前了都沒捨得吃,這不是有病麼。

    蕭刻醒的時候支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聽了半天沒聽見個什麼,估計周罪是還沒起。蕭刻自己在那兒回味了一下昨晚的夜聊, 的確是挺溫馨呢。原來酷man是個小可憐兒, 蕭刻心疼了, 還給周老師起了個新名兒。

    想到這兒蕭刻摸過手機發了條朋友圈:什麼時候我能把禮物拆了。[可愛/]

    這條別人看不懂,但是該看懂的人一眼就明白。

    蕭刻那天沒敢在周罪家多待,畢竟還過著年呢, 起來吃過早飯周罪就給他送回去了。之前不是周罪還沒起,人早飯都做完了,是沒弄出動靜來打擾他。蕭刻吃著周老師給炒的飯心裡特別滿足,嘖, 愛豆給做飯吃。

    初一按慣例他們得回姥姥家那邊,蕭刻從周罪車裡下來之前擺了擺手,說:「我走了周老師, 明天去店裡找你。」

    說完他開門就下車了。

    周罪喊住他:「等會兒。」

    「嗯?」蕭刻回過頭,「怎麼了?」

    周罪開了扶手箱,從裡面拿了個紅包,下車去后座上拿了個紙筒, 繞到蕭刻那邊去遞給他:「在車裡放了好幾天,沒想著你昨天會來,以為要過幾天才能給你。」

    蕭刻當時就笑了,眼睛彎著問:「我也有紅包啊?」

    周罪說:「當然有。」

    「那謝謝周老師,」蕭刻接了過來,歪著頭對他笑,「我給你的是恭喜發財包,你給我的是什麼包?」

    周罪看著他,還挺認真地說:「我給的是壓歲錢。壓崇壓驚,蕭老師平平安安。」

    蕭刻的心一下子就軟軟塌塌的了,紅包揣進外套兜里,笑著問:「真拿我當小孩兒啊?」

    周罪淡淡一笑,說:「你在我這兒就是小孩兒。」

    這話聽著還挺甜,蕭刻美了,擺了下手說:「拜拜周老師,你上車吧。」

    說完就轉身跑了。

    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跟老男人搞愛情還美呢?怕是沒有的。

    蕭刻到家的時候家裡老兩口都收拾完了,就等他了,他一上去連鞋都沒讓換,直接就走了。蕭刻把紙筒小心地放進後備箱,然後才去駕駛座開車。

    老蕭和徐大夫坐在后座上,剛開始一言不發,可能是還沒好意思問。中間蕭刻一個急剎車,然後皺著眉罵了句:「真是什麼人都能開車了,當自己家玩具車開呢。」

    他先出了聲,兩位家長就沒那麼拘著了,徐女士一本正經地問他:「昨晚在哪兒睡的?」

    蕭刻從後視鏡看了他們一眼,說:「朋友家,喝完酒太晚了。」

    徐女士又問:「是新歡家嗎?」

    蕭刻沒繃住笑了:「領導你能不老新歡新歡的嗎?我聽著彆扭。」

    徐女士非常配合說「行」,然後問:「那怎麼稱呼?」

    蕭刻差點脫口而出就是一個「周禮物」,幸好及時收了口:「周禮……罪,周罪。」

    「做什麼的?」老蕭接著問。

    蕭刻笑著說:「那可高級了,是個藝術家。」

    這話蕭刻沒扯,他是真的覺得他愛豆的確當得起這名兒。他現在覺得紋身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很高級的東西。

    一路上蕭刻都在被問詢的狀態,這回他一點兒都沒藏私,問的都說。之前不說是因為心裡還不太有底能不能追得成,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那就是准男友。

    兩位家長沒見過周罪人自然不會過多評價,對紋身這東西不是那麼看好,但也沒多說什麼,不了解就不亂說話了。

    徐大夫最後說:「你自己覺得好就好吧,只要人是個穩當人,別今天這樣明天那樣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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