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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8:06 作者: 不問三九
    周罪在滿眼的黑暗中聽見蕭刻帶著快跑過後不穩的聲線對他說:「現在零點了,你要記住蕭老師陪你跨了年。以前你自己過了幾個年我不管,但是從今以後,你過的每個年我都會陪著你。」

    這句話,這副聲音,眼前這人,這些都太好了,讓周罪甚至不敢睜眼,怕它們是幻象,怕其實根本都是不存在的。

    周罪沒拿開蕭刻的手,只是伸出手去圈住了身前這人,拿著紅包的那隻手環著他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按著蕭刻的腰。蕭老師拿開自己的手,毫不吝嗇自己的擁抱,用力回抱住蕭刻,親了親他的耳朵,在周罪耳邊輕聲說:「……新年快樂,心肝兒。」

    第29章

    蕭老師真用心去追誰別人是招架不住的, 他的溫柔和浪漫是強大的衝擊波,連續不斷地攻擊心靈防線,讓人節節退敗, 最後直達內心。

    周罪一顆老心包裹在層層圍牆中間, 到底是沒能扛住蕭刻的攻勢,銅牆鐵壁也終成了斷壁殘垣。

    周罪懷裡扣著蕭刻, 像是在捧著一顆年輕熱烈的心,它明艷動人, 寫滿愛意。聽著耳邊不平穩的呼吸聲, 周罪抬手摸了摸蕭刻的後腦, 啞聲說:「辛苦了蕭老師。」

    「不辛苦,」蕭刻笑著說,「我甘之如飴。」

    剛才進來的時候客廳里還只有兩個人, 等他們倆出去的時候變三個了。蕭刻挑眉問陸小北:「我剛才怎麼沒看見你?」

    陸小北笑得很賤:「我剛上廁所了。嫂子過年好!」

    蕭刻拿著手裡的紅包砸他身上,笑著罵他:「給我滾,蕭爺從來不給人當嫂子。」

    「哎喲!」方禧誇張地喊了聲,一臉曖昧說著風涼話, 「老周聽見沒有啊,人蕭刻沒打算給小北當嫂子,你沒戲。要不你主動點兒得了, 你給小北當嫂子吧。」

    周罪沒搭理他,拉著蕭刻過去桌邊坐下了。蕭刻嗓子都快炸了,拿過周罪的啤酒就喝了一口,周罪起身去給他拿了瓶水, 說:「感冒別喝酒。」

    「沒事兒,我感冒快好了。」蕭刻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擰開水喝了。

    「咋弄,大哥,」陸小北撞了撞周罪,「我蕭哥不給當嫂子。」

    「我就說你倆不配套,壓根兒就不和諧,非硬往一起湊。」老曹在那邊悠悠地說,「蕭刻配我正好,我樂意給人當嫂子,我無所謂啊。」

    「人倆自己就想辦法了,你就別惦記了。」方禧嗤笑一聲,「你樂意當嫂子你跟周罪好吧,你倆也配套。」

    「一老東西誰要啊?」老曹一臉嫌棄,「一天天連個聲兒都沒有,長得也不符合我要求,我就喜歡蕭刻這樣兒的。」

    陸小北也在一邊說:「不行,曹哥當嫂子我不要。」

    方禧樂了:「蕭刻當嫂子行?」

    「行啊人本來就是我嫂子,」陸小北拿著手裡挺厚的紅包在桌邊磕了磕,「啊,不知道他倆誰是嫂子,無所謂。蕭哥北北挺你,你是我親哥。」

    蕭刻沖陸小北抬下巴眨了下眼,哥倆默契足足的,平時陸小北沒少神助攻。

    方禧問蕭刻:「我們倆咋沒個紅包啊?」

    蕭刻笑著說:「不好意思啊沒想到你倆在,我提前就準備這倆人的了。」

    一句話遠近親疏分得明明白白,這哥倆是我們家的人,你倆誰?

    蕭刻白惦記了一天,他腦補出來的畫面其實是周罪和陸小北倆人煮點速凍餃子吃完互相沉默著看春晚,沒想到人這邊其實挺熱鬧,酒店奢華的年夜飯直接送到家,鋪了滿滿一桌子,還有人陪著喝酒。

    蕭刻一來陪酒的失去作用自然不多待了,仨人喝完酒都走了。

    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剛才熱鬧的氣氛突然散了,空氣一下就靜了下來。蕭刻一條腿盤著坐在沙發上,剝了個桔子慢慢吃著。

    周罪過來坐他旁邊,開口說:「今晚還走嗎蕭老師?太晚了,要不留下睡一晚。」

    蕭刻笑了,心說剛走了仨人呢,你怎麼不跟他們說今天太晚了。他很痛快地點點頭:「我本來也沒打算走,給個房間住住吧周老師。」

    周罪立即起來去給他收拾了個房間。

    蕭刻看著他背影,在心裡想周老師是真君子啊,有經驗會玩兒的哪還真給你收拾個房間,孤男寡男的夜裡用得上兩個房間?蕭刻雖然肖想那副身體很久了,但說實話他來之前其實沒想那些。

    這會兒坐在周罪家的沙發上一些念頭才突然灌進腦子。

    要做點什麼嗎?做嗎?

    周罪換了新的床單,又拿了新的牙刷毛巾放進洗手間。蕭刻在心裡搖了搖頭,算了。還不太捨得吃這塊肉,而且現在還不到時候,火候欠一些。周罪穿著居家服的樣子蕭刻第一次看,一條灰色的運動褲和一個長袖T恤,看著比平時隨和柔軟一些。蕭刻心想,寶貝兒,蕭老師今天就先饒了你。

    周罪收拾完了問他:「累嗎?」

    蕭刻往旁邊挪了挪,歪在躺床上,很自在的姿勢,搖了搖頭:「不累。」

    周罪給他拿了條毯子隨手搭他身上,然後坐在離他不太遠的位置,說:「想聊聊嗎?聽我說說以前的事。」

    「聊啊。」蕭刻眯了眯眼,覺得現在這個狀態很舒服,城市裡不讓放鞭炮了,但外面偶爾還是能聽見幾聲響,也能看到零星的煙花。屋裡換成了暖色調的燈光,他蓋著毯子聽他喜歡的人講述從前。

    一切都很好。

    周罪這麼主動要說關於他自己,說實話蕭刻挺意外的。周罪想說他自然得聽,蕭刻側頭看著他,等他說。

    周罪問他:「不好奇我名字?」

    蕭刻點了點頭,坦白說:「說實話其實非常好奇,一般人不會用那個字。我以前還以為你為了酷故意改的字,但是我看你身份證上的確就這麼寫的。」

    周罪笑了笑,低聲說:「我爸給我起的名。」

    蕭刻好像能猜到一點了。

    「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醫院血庫里的血用完了沒能等到調血,人就去世了。」蕭刻之前就特別喜歡聽周罪說往事,這人說起回憶來很有味道,語氣很低沉很慢。但這次說的內容有些沉重了,蕭刻心裡有些發沉。

    「所以我爸從小就很討厭我,」周罪說,「他說我從出生就是帶著罪的,我的出生就是一場罪孽。」

    蕭刻抿了抿唇,伸了手出去。

    周罪看了一眼他的手,然後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用拇指輕輕劃著名蕭刻的手,繼續說:「我在我奶奶家長大的,到我上初中那年,她中午去給我買魚,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老人骨頭脆,摔壞了腿。手術之後的那天晚上一直流血,找了很多次,但是醫生和護士一直說是正常的,結果第二天我放學再去的時候人就沒了。」

    蕭刻皺緊了眉:「這是醫療事故啊,醫院怎麼說的。」

    周罪又颳了刮他的手背算是安撫,說:「醫院給了十萬封口費,我爸接受了。不接受也沒什麼辦法,人走了就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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