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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8:06 作者: 不問三九
實在是挺想周老師的。
明天就過年了,街上車終於少了很多,蕭刻去店裡沒費勁就找了個很近的車位。從車上下來跑著進了店,進去的時候陸小北和周罪正在吃東西。
他一進來吃飯的倆人都定了一下,尤其是周罪,看了蕭刻半天。蕭刻沖他一笑,一點不吝嗇。
陸小北問他:「你不串門跟家等著過年來這兒幹什麼?」
蕭刻走過去坐他倆旁邊,說:「我這不也是串門嗎?」
周罪問他:「感冒了?」
蕭刻早上起來嗓子啞得不像話,鼻子也都堵死了,一聽就是個病號。蕭刻說:「是啊,昨天作死出去走圈兒了,凍傻了。」
「這麼有興致呢還出去走圈兒,」陸小北一點都沒客氣,笑話蕭刻,「蕭哥你鼻尖都是紅的,還挺萌。」
「滾蛋。」蕭刻笑著瞪他。
周罪小聲問他:「難受?」
昨晚倆人剛打過電話,這會兒有種說不出的親近。蕭刻對他搖了搖頭:「不難受,就是鼻子有點堵,沒別的。」
「嗯。」周罪說,「難受你就上樓躺著。」
「好的。」蕭刻眯眼笑著回答他,看起來很乖。
店裡只剩這師徒倆了,還有點冷清。陸小北的客戶是個小姑娘,要往小腿上紋個鹿,蕭刻看了眼他的圖,特別好看。整體偏藍色調,還帶著星光的。
這種小鹿其實有點爛大街了,陸小北儘量給設計得獨特脫俗,能一眼看出跟別人的不一樣。
陸小北跟姑娘說:「你這個圖我需要上很多遍色,不然出不來效果,今天做不完,我怕到後面你疼鬧心了。反正之後你也得過來補幾次色,你要疼得受不了了今天就歇。」
姑娘說:「沒事兒,來吧。」
蕭刻坐他那兒看了會兒,陸小北幹活兒的時候很酷,帶著口罩沉默寡言的。蕭刻在店裡待的時間久了,愛屋及烏,現在也發自內心地覺得紋身是個很有氣質的東西。
很神奇,把一個圖案長久地烙在身體裡,感受它的疼,才能承受起它的美。可能過幾年覺得不喜歡了,但這也是你做出紋身這個決定的時候需要承擔的結果。一切都是未知,這也是紋身的魅力之一。
周罪今天的客戶也是個姑娘,長髮披肩,穿著淡粉色的羽絨服,下身牛仔褲和雪地靴,看起來很文靜個小姑娘。
可能因為周罪平時做的還是歐美風格多一些,所以男性客戶比女性客戶多很多,而且他很少做小圖,通常都是滿背花臂什麼的,做大圖的女性客戶本身就少。
今天這個小姑娘排了周罪三個多月,就指定了非要他紋。小姑娘說話的聲音小小的,笑起來也很靦腆:「新年快樂,周老師。」
周罪也對她說:「新年快樂。」
今天她要做的圖是個人像,紋在大腿上。這種圖相對周罪平時的圖來說就是個小活兒,非常簡單。平常這些女客戶的準備工作都是徐紋給做,徐雯不在只能周罪自己來。
她要做的圖接近腿根兒,周罪上樓給她拿了條短褲和一條毯子,給她指了下一樓的一個房間:「去裡面換個褲子,門可以鎖。」
小姑娘接了短褲有點害羞,低著頭去了裡面的房間。
蕭刻也是之前有一次看見徐雯給一個女生客戶拿了條絲綢睡裙,才知道針對女生群體,不管要紋哪個部位都有對應能換的衣服,自己沒準備的話可以在店裡換。基本都是灰色和黑色,色調很統一,還都不便宜,紋完就直接送給客戶了。
「真大方。」蕭刻當時開玩笑說。
徐雯點頭說:「的確挺大方的,我說淘寶訂一批就行,老大不讓。一套好幾百塊,有的小姑娘明明用不著換也會跟著要,心疼死我了。」
蕭刻笑了笑,說:「別替你老大心疼,誰想要就送。他隨隨便便做個圖萬八千的,不差套睡衣。」
她出來的時候紋身椅上已經鋪好了毛巾毯,周罪跟她說:「東西放那邊柜子里,今天店裡沒別人,隨便放不用鎖。然後過來躺這兒,坐著也行。毯子褲子都是新的,放心。」
「我知道。」小姑娘放完東西走過來,坐在椅子上,周罪把毯子給她蓋好,只露出了要紋身的左腿。
周罪拿著列印出來的圖紙在她腿上比了比,說:「看下位置。」
姑娘點頭說可以。
周罪又給她看了看圖,說:「你再看看,沒問題我就要開始勾線了,就不好改了。」
她盯著圖看了好半天,然後笑了笑說:「其實他鼻樑沒這麼高,不過這樣更帥了,挺好的。」
「那我就這麼紋了?」周罪問她。
「嗯。」
紋身機一開,那聲音挺讓人緊張的,小姑娘腿都繃緊了,周罪低著頭說:「放鬆。」
「我試試,」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挺怕疼的。」
「嗯,放鬆,這樣更疼。」周罪說。
紋身筆一挨到她腿上小姑娘就是一哆嗦,「嘶」了一聲。
蕭刻過來問她:「小美女,畢業了嗎?看著不大。」
她說:「研究生在讀。」
蕭刻說:「那咱們同齡啊。」
小姑娘點了點頭:「我感覺也差不多。」
周罪抬頭看了眼蕭刻,笑了下。陸小北在另外一邊接話:「蕭哥要點臉吧。」
「我怎麼了,」蕭刻挑著眉,「我今年研一。」
小姑娘說:「我研二了。」
「啊,」蕭刻馬上叫了聲,「學姐。」
周罪低頭定點,嘴邊掛著笑。陸小北面無表情,都懶得搭理了。
其實蕭刻就是看她太緊張了,過來跟她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周罪沒法下手。
蕭刻指著那張圖,問她:「男朋友?」
「是。」
蕭刻說:「挺帥的。」
「還行,」小姑娘看著圖也笑了,「本人沒這麼好看,周老師給畫帥了。」
這種把愛人紋身上的客戶並不少,但通常都是很小的圖,或者卡通或者抽象一點,這種陸小北做過很多。像這樣一個素描大圖直接紋身上是挺少見的,雖然蕭刻還是覺得這姑娘還太年輕了,以後什麼樣還說不準呢,萬一沒能一直走到最後的話以後怎麼辦。
不過這本來就是紋身的未知性,就賭吧。
那天蕭刻一直坐在旁邊,隔會兒跟她聊幾句。她的確挺怕疼的,時不時腿就一抽,額頭上都疼出了一層汗。
周罪問她哪個學校的,她說T大。
「喲巧了啊,校友。」她說的恰好是蕭刻他們學校。
小姑娘說她是金融專業的,蕭刻說他是生物工程的。一直到最後都說自己是研一小學弟。
單色圖做起來很快,周罪兩個多小時就做完了。圖完成之後還是很好看的,非常酷。小姑娘穿著短褲去照了照鏡子,很滿意,紅著眼睛跟周罪說:「辛苦周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