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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7:58 作者: 森夏葵
室內燈光明明是暖色調,照在男人臉上,卻映出蒼白一片,似乎也知道自己臉色很差,他沒肯讓她多看,伸手把人拉到懷裡,高高的個子彎下來,下巴搭在她頸窩。
「沒什麼。」他聲音很輕,聽著有氣無力,「就是有點累。」
「是工作太累了嗎?」風倖幸一陣心疼,「那要不你去泡個澡然後直接睡了?我去給你放熱水。還有,飯吃了嗎?沒吃的話我們先吃了再去洗。」
她說著就要動身去辦,圈在後背的胳膊在這時猛地收緊。
薄應雪不肯放她走,將人攥在懷裡:
「就這樣……」
「讓我抱一會兒……」
如果這樣就能讓他好受些,風倖幸當然願意。
她一動不動由他抱著,沒注意到此時此刻兩人近到嚴絲合縫的距離,一片沉默中隱約聽到什麼在跳動的聲音。
一聲一聲,逐漸變得清晰強烈。
她豎起耳朵聽了聽。
半晌後終於尋見聲音的來源。
那是——
她的心跳!
風倖幸懵了一瞬。
不是,應雪累了靠著她休息一下,她心跳加速個屁啊!快給她停下!
只是越這麼想,心就跳得越瘋狂。
如今兩人抱這麼緊,幾乎是粘在了一起,這麼響的心跳肯定會被聽到。
怕被薄應雪覺察,她悄悄往後挪了挪,試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做得很小心,可惜還是被發現。
橫在身後的胳膊換做手掌,托住她後頸,將人死死按在懷裡,因為不滿,還帶了一絲置氣的力度,根本不容人閃躲。
而這一按之後,他立刻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明顯的敲擊,再看埋在他懷裡紅得要滴血的側臉,頓時明白了過來。
倖幸在害羞……?
他這樣抱著她,她會害羞……?
心情頓時變得極端複雜。
像是看到了更亮的曙光,卻又像是跌進了更黑的深淵。
他夾在交界處,被左右拉扯,幾乎要撕裂成兩半!
太陽穴又開始疼起來,像帶電的針不停在扎。
眼前蒙上血色,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他像溺水的人,混亂得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能抱住懷裡救命的木板,期望能帶他浮上岸。
風倖幸原本還在尷尬,突然間聽到耳邊傳來急促到不正常的呼吸,頓時掙扎著扭過腦袋,去看薄應雪的臉。
近在咫尺的面容緊繃著,男人閉著眼睛,是極其痛苦的神色。
風倖幸的心頓時又高高提起,她掙了掙,沒能從他懷裡出來,急得要命!
「應雪你怎麼了?」
「是不是不舒服?」
「你松一下手,我先看看你的情況!」
意識都快被鑽腦門兒的疼給吞掉,但潛意識還是驅使薄應雪本能地去安撫她。
「我沒事。」
話音剛落,他眼前一黑,毫無防備跌了下去。
-
像這樣突然發燒暈倒的情況,這些年沒少發生。
但沒有哪一次是因為今天這樣的原因。
風倖幸坐在床邊,盯著床上昏睡的人,覺得天幕陡然間壓低了好多,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薄應雪手腕上的創口貼被撕掉,又重新換上了紗布,墨綠色的藥浸出來,混著暗色的血,宣示著她剛才看到的那些觸目驚心的傷都是真的。
她就覺得今天反常,結果她的直覺沒錯,就是出事了。
她不敢想像,要是她今晚加班到深夜才回來,會發生多可怕的事!薄應雪把家裡的人都遣走了,他昏倒在家,整整幾小時都不會有人發現,他燒壞了怎麼辦?傷口感染了怎麼辦?又或者更壞些,他暈倒的時候恰好在樓梯或圍欄邊,直接從樓上摔下去怎麼辦?
她越想越怕,怕得渾身發冷。
這份恐懼,不比當年失去父母和應月哥那晚弱,甚至因為如今她只剩下了眼前的這個人而更為強烈。
她哆嗦個不停。
在旁人眼裡她是腰纏萬貫的成功人士,是無數人遙不可及的人生贏家,但只有這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什麼都沒有。
她只有他。
只有薄應雪……
如果連他也失去……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後怕地抓住了他的手,想要用力握緊,又怕弄到他傷口,於是只能克制地攥著他指尖,臉色竟是比他還要蒼白。
直等凌晨,床上的人終於醒來。
看到腕上重新包紮的紗布和那隻緊攥著他的手後,薄應雪知道,事情沒能瞞住。
他閉了閉眼,在腦中思考著要怎麼搪塞過去。
這時,耳邊響起女人的一聲問:「醒了?」
濃重鼻音,委委屈屈。
他重新掀起眼帘,偏頭對上風倖幸哭紅的眼睛。
眼波微漾,心裡也起了波瀾。
「我沒事。」他下意識地安慰。
風倖幸憋了一晚上的情緒卻因為這三個字應聲爆發——
「你沒事?!你剛才也這麼跟我說!結果呢?」她睜大了眼睛,睫毛上沾著的淚珠顫個不停,「薄應雪我再也不要信你了!你就是個大騙子!」
明明在發火,可說完那句狠話,立刻就像戳破的水皮球,沒出息地哭出來。
「你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