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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7:37 作者: 林子律
溫漁緊緊地抱住他,抽了口氣,顯而易見的情緒失控。
人來人往的走廊,時璨摟著他往邊上挪,掌心護在溫漁後背拍,什麼也沒說。他像預料到了結局,省去不必要的關心,放溫漁自己平復情緒。
抱了好一會兒,直到時璨都快感覺不出消毒水的味道了,溫漁放開他,眼圈微紅但說話已經恢復如常:「累了,回家?」
「行。」時璨整理了下溫漁的衣領。
自醫院回到住處,先是肉鬆瘋狂地撲到兩人腳下問好,小尾巴搖出一個圓圈,上躥下跳把自己晃出了殘影。
溫漁想抱,卻礙於怕小狗不小心蹬到刀口,只讓時璨抱著自己摸了幾把。
時璨替他放熱水,喊溫漁去洗個澡。他有意幫溫漁擦背,先開始溫漁還拒絕,可堅持了一會兒,仍是喊了崔時璨進來。
房子整個面積都大,劃給衛生間的區域也很寬敞。浴缸是之前裝修時弄的,圓形,兩個人坐在裡頭都沒問題——溫漁剛搬進來時嘲笑過房屋的第一任主人韓墨,說他別有用心,哪知最後仍便宜了自己。
衛生間做了乾濕分離,中間一道推拉門。
時璨一進去先被鋪面熱氣鬧得視線模糊,他走了兩步,看清坐在浴缸邊緣的溫漁,頓時有點不能正視。
規矩地搭了條毛巾在下身,沒穿襯衫或者寬大的T恤,反而顯得越發消瘦了。溫漁背對他,脊骨突出,腰仿佛兩隻手就能握住,皮膚因大病初癒而蒼白,可後頸和肩膀被熱水與蒸汽熏得粉紅一片。
時璨感覺自己可能缺氧了,或者血壓升高,總之不那麼自在。
偏偏溫漁扭過頭:「你怎麼那——麼慢?」
「我還慢啊?坐好。」時璨反問,把旁邊的小凳踢到浴缸邊,順手撈過了溫漁平時用來擦背的毛巾,點了下他的肩膀。
皮膚滑膩,帶著一點熱水痕跡,又暖又濕。這觸感讓他思及某個雨夜,分明剛過去不久,再次見到這樣的溫漁,他口乾舌燥,目光都不知道落在哪兒。
勉強給溫漁搓完了背,見他要往水裡泡,時璨叮囑:「小心點別沾水。」
「知道了——」拖長的聲音,被蒸汽熏得軟綿綿,溫漁揉了下眼睛,「弄不到腰上,這麼少一點兒水。」
時璨還想說什麼,浴缸里的人吃力轉了個身,半跪著,胳膊支在邊緣,笑吟吟地看向他:「要是真那麼不放心,你可以在旁邊看著。」
腳踝、小腿、膝彎,再往上……
時璨耳朵通紅,進退不得,只好尷尬地揉了把溫漁的頭。他手還濕著,沾的一點泡沫弄到溫漁頭髮上,正要給他弄下來,溫漁一把抓住了崔時璨的手。
他的皮膚熱不全因為溫度,一雙眼水汪汪。
細小水流淌進浴缸,聲音在過分曖昧的環境下宛如火上澆油。時璨看溫漁因為熱水而發紅的手指和肩,鎖骨處幾滴水珠往下一滑。
說話聲很輕卻像伊甸里的那條蛇:「時璨,我想……」
「你不想。」崔時璨猛地找回了理智,從短暫的失神中清醒,他站起身,把手中的毛巾往溫漁腦袋上一搭,口氣不由自主地嚴肅,「這幾個月別想了。」
溫漁表情扭曲,頂著張毛巾,五官都皺了起來:「煩吶!」
時璨好笑地看戲,偏過身體掩飾自己的窘迫:「這才動完手術幾天,我看你也是挺有心情的,飽飯都沒吃幾口就想些……想些不切實際的事!」
溫漁吹了口氣,額前劉海悶悶不樂地晃,時璨留下句「你好了叫我」合上推拉門。溫漁看見他的影子映在瓷磚地板上,背靠著推拉門時輪廓清晰,肩胛骨微微聳動,不由得問了句:「崔時璨,你看門狗呢?」
沒有回音,掩蓋在流水聲下,溫漁猝不及防,聽到了壓抑著的呼吸,連帶著那個影影綽綽的輪廓和小幅度的搖晃都充滿誘惑。
他抓著浴缸邊沿,腦供血不足地想:崔時璨,好可怕一男的。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溫漁做了開腹手術,要休息只多不少。景龍方面,韓墨給他批了假,重要文件差小林送過去,其餘時間倒也不煩他。
老爸自紐西蘭回國後去公寓看過溫漁一次,恰逢時璨上班不在,老爸見滿地走的貓和狗,起先還有點不高興,臨走時已經被肉鬆哄得服帖。只是不知他是看出了懶得問,還是壓根沒發現家裡多住了一個人。
溫漁打著小算盤,覺得等和時璨再穩定一段時間,還是得和老爸通個氣。
同不同意是他的事,自己總要說,至於後果,他而今經濟獨立,哪怕老爸勃然大怒,想要讓他失業,溫漁也能找到新的工作。
經過徐婧那一出,溫漁並不像以前那麼無條件信任老爸了。除夕夜時露山別墅里的話語猶然在耳,溫漁卻沒敢太當真。
做父母的總這個樣,嘴上說著你喜歡就好,真帶回家,又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時璨還是個男的,這就夠溫漁頭疼一陣子了。
而這些都不算當務之急,可以等再穩定一點,他躺在沙發上,決定暫且不要去想。
六月的傍晚,天還未完全黑透,夜風徐徐,撩動窗簾。廚房隱約傳來洗碗的動靜,肉鬆趴在沙發邊,四隻爪子全攤開,肚皮貼著地板汲取清涼,三花貓則矜持地盤踞了另一邊的小沙發,蜷成一團睡得正酣。
溫漁躺在沙發上,翻看今天小林發給他的兩個文件。手邊是洗好了的楊梅和荔枝,可惜溫漁都吃不成,看得齒根發酸,也算獨一份的望梅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