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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7:37 作者: 林子律
溫漁:「……聽不懂。」
時璨把那根黨參放下:「李總今天就是叫我來認參的。」
溫漁說:「那你這不是認得挺厲害嗎……」
「所以就順便幫他把這幾袋分了清理一下登記。」時璨手上沾著灰和泥,想拍他一下又收回了手,「你去那邊玩一會兒吧,很快就完了。」
「哦……」溫漁答應著起身。
這天不算晴朗,可太陽藏在雲層後頭若隱若現,竟也比前幾日溫暖。
崔時璨和那個女生繼續干手頭的事,李老不當監工了,見好不容易有了太陽,搬著一把躺椅到院中,旋即舒服地半躺著。他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屋內的電視屏幕,溫漁沒事做,跑到李老身邊去研究他在看什麼。
綜藝節目,嘉賓是現在一個還算當紅的男團。
溫漁第一次見李老這個年紀的人還會看綜藝,不禁狐疑地打量他,發現對方真是沉浸其中十分認真後,不禁問道:「李老師,你喜歡他們嗎?」
手指向電視屏幕上正做遊戲的男偶像,李槐春看了眼溫漁,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深了點:「小女孩兒才喜歡呢!」
溫漁暗自腹誹那你還看得津津有味,李老接著說:「我孫子給我打電話說跨年他還得去哪個電視台表演,喊我記得守著看——喏,灰頭髮的那個就是,我真是被他氣死,年紀輕輕的把頭髮搞成這樣……」
李老說起孫子就停不下來,三代單傳醫學世家,孫子非要去學什麼高分子,結果大學念完又跑去混娛樂圈,順帶批評現在風氣不好云云。可他邊說著,又沒真的不滿,感慨現在明星也不好做。
看著電視屏幕上五官精緻英俊的年輕人,溫漁暗道李老還挺開明的。
他和李老坐在院子裡曬微弱的陽光,東拉西扯,沒了平時診所里的嚴肅,李槐春是個和藹的小老頭兒。他們從李老小孫子的履歷聊到現在的留學生活,又說最近的股價不穩定,生活不易,錢太難賺,溫漁連聲附和,哄得李老開開心心。
他平時和長輩打交道的時候多,輕而易舉得到了李老的喜愛,原本打算與時璨單獨吃晚餐的計劃也隨之泡湯——李家老夫妻非要留他們吃飯
待到飯後,崔時璨幫李老把藥材拿到隔壁懷德堂歸位整理,溫漁則陪著老人看了會兒電視,硬是等他孫子表演完,李老才放兩個年輕人離開。
臨走時李老把他們送到門口,千叮呤萬囑咐開車小心。
「李老師太熱情了!」坐進車裡,溫漁忽然心有戚戚,「我第一次被他拿藥的時候,他那個樣兒……恨不得把我殺了。」
崔時璨在副駕駛上低頭扣安全帶,聞言沒說話。
溫漁看了眼他,又開手機瞧時間:「挺晚了,你想去哪兒嗎?」
時璨說都行,溫漁順勢說:「那咱們去市中心吧,聽說今晚有大屏幕倒數,而且可能還有放氣球。在美國的時候,大家都很看重新年,但我每年都不去。」
「為什麼?」時璨問。
「剛出國那年朋友問我要不要去NY跨年,時代廣場,倒數321。聽起來很刺激,我想了想,覺得好麻煩,還是早點睡覺舒服。」溫漁搓了搓手,把車內暖氣打開,「第一年沒去,後面習慣一個人,哪兒都不想去了。」
崔時璨若有所思,又問:「你以前的朋友,現在不聯繫嗎?」
溫漁:「有啊,只是大家有各自的生活,而且他們都很注重給我留私人空間,有時候太過注重了——我覺得自己骨子裡還是喜歡比較親近的關係。」
時璨笑笑:「那今天為什麼突然想去倒數了?」
溫漁脫口而出:「你又不是別人。」
車內音樂播到QUEEN的一首經典老歌,崔時璨捂著臉,吸了吸鼻子,沒作答。溫漁等了一會兒,暗覺自討沒趣,發動車子輕聲問:「去嗎?」
「行。」時璨答得很快也簡潔,他看向車窗外,開了一條縫,冷風灌進來了。
溫漁的車裡沒有車載香水,也許經年累月,被他常用的那股有點沉重的木質香熏入了每一寸空氣,味道化不開,成了某種符號,在冬日夜裡更顯清冷。
他們開過熟悉的街道,晚上仿佛變了樣子。
因為快新年了,行人也比往日多,越靠近市中心,溫漁的車開得越慢,離市中心還有兩條街的距離,前方突然交通管制,再不能往前走。
「堵車了。」溫漁拍了把方向盤,去查路況,「新年人太多,防止發生事故不讓人去了——怎麼辦,好不容易想去體驗下節日氛圍!」
時璨窩在副駕駛,片刻後眨了眨眼:「我們去另一個地方。」
他示意溫漁給手機,重新設了導航。目的地離他們所在的位置有一點遠,車開了半個多小時才抵達。
南方的都市大都有江河穿過,這一座城也不例外。河流把城市分為南北兩岸,他們所在的北岸與繁華的南邊相對,是滯後的代名詞,如今本地的年輕人都愛往南邊去,外來人口也大都落戶新區,隨著這兩年開發老城區,雖有了起色,仍然陳舊灰敗。
溫漁記得再往北走一點,就是時璨以前的家。
他停了車——壓根不用專程找車位,樹下就沒有幾輛車停著——開門後有點冷,縮了下脖子,看時璨也下來,問他:「這邊有什麼?」
相比從以前開始就不怎麼涉足這一片的溫漁,崔時璨比他自在。他看溫漁鎖了車,迫不及待地點菸,叼著那根細細的楊梅爆珠,含糊地說:「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