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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7:37 作者: 林子律
「過分吧!」紀月笑著說,知道他們都沒把剛才的矛盾往心裡去。
溫漁一撇嘴認栽,而盤子裡被夾進來幾塊蘑菇和脆骨。他訝異地扭頭,崔時璨把菜和肉從竹籤擼下來,一臉事不關己地又放進他盤子裡。
溫漁一雙眼彎起來:「對我這麼好?」
時璨甚至不看他:「話很多啊。」
那碗雙皮奶最終是兩個人分著吃完的,溫漁每次都吵得厲害,等真開始吃,飯量跟貓似的,兩口就喊吃不下,只能崔時璨接過去。
店面不大,隔壁桌說話的聲音他們能聽得很清晰。
有個戴帽子的男生抱怨著某老師上課講得太快,筆記還沒寫完,PPT就翻到了下一頁,引來一群人附和。他們聊作業,運動會,還有班裡的小八卦。
「我看他就是喜歡那個妹子啊……可惜人家瞧不上他。」
「真慘,天天獻殷勤,我看著都好心疼。」
言罷幾個人一陣唉聲嘆氣,仿佛他們才是當事人,身體力行地覺得可惜。這些話一字不落地被溫漁他們聽見,他喝了口水,去看許清嘉。
對方不為所動,淡定地替紀月扒掉皮皮蝦的殼:「幹什麼?」
「就覺得你們那時候也挺幸運的。」溫漁飛快地說,「也不是誰都能修成正果。」
「那是。」許清嘉一點也不謙虛。
「不過我們以前好像不太有這樣的機會,像他們。」溫漁用筷子點了下旁邊,壓低聲音說,「中午只能吃食堂,一放學就各自溜了,倒是很少一起吃飯。」
許清嘉說:「現在也不晚。」
崔時璨在旁邊笑,他吃飽了,單手撐著臉,玩弱智愛消除。時璨玩遊戲用主機和電腦的時候多些,最近幾年風靡一時的王者榮耀他反而不太願意去玩,也許開一盤花的時間有點久,溫漁上次問,他說手機電量撐不起。
溫漁伸著脖子去看時璨打遊戲,已經玩到一千四百多關,也不知道玩了多久。
學校讓他們的時間無限趨近停止,夏日行將結束,空氣中黏膩的濕熱被涼爽秋風取代。周遭喧鬧的小吃攤,穿著校服人頭攢動的少年,味道數年如一日的雙皮奶。
溫漁擦掉嘴角一點水果殘渣,久違地卸下一身重擔。
他不必去猜測崔時璨的心思了,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照顧時璨的自尊,熟悉的環境中他們都能暫時捨棄當下——至少時璨笑起來很坦誠。
是讓他最初心動的樣子。
下午他們在校外一家奶茶店坐,店主是一對中年夫婦,不知道送走了多少屆學生。
玩撲克,喝檸檬養樂多,點一份魷魚須分著吃,閒適時光。
期間老闆過來與他們閒聊,易景行不嫌事大地指著許清嘉說他是校狀元,老闆娘與有榮焉,又給他們沏了一大壺自家特製的花果茶。
他們聊很多事,過去的,現在的,溫漁問易景行他的女朋友,對方高深莫測地笑,打了半天太極也不正面回答。倒是許清嘉,毫不留情地戳穿。
「他有個屁的女朋友。」許清嘉說,「追他的學妹倒是挺多,前段時間不還有個嗎?——哦,加四,景行你看著辦。」
「勸退了。」易景行把一張牌扔在桌上,「我也加四,時璨,不好意思啦。」
崔時璨無辜被牽連,摸了一手的牌,眼看打不完。他苦哈哈地望向溫漁,把滿手的功能牌和數字牌都給他看:「小漁,他們合夥欺負我啊。」
溫漁坐他下家,手頭只有兩張牌了,於心不忍,想替他出加四,看崔時璨手裡又沒牌,只好仗著自己贏面大,無奈說:「你隨便摸吧,我不為難你。」
紀月起鬨:「這還不是真愛?璨璨可以了,我宣布你倆當場鎖死,鑰匙扔進噴水池。」
這一局不出意外地,崔時璨死得毫無反抗之力,他抓著一大把哀嚎,說許清嘉和易景行聯合整人,那兩個沒良心,還幹了個杯。
他們沒有輸贏面——因為老闆娘嚴禁賭博——輸了的人要在臉上貼紙條,崔時璨因為手氣不好又被整蠱,眼下已經是滿臉白條了。
紀月狗腿地替溫漁準備了便利貼,溫漁哭笑不得,艱難地找了個空白的地方。
他把紙條貼在時璨的下頜,像一條滑稽的鬍子。
崔時璨認命:「哎,我就不該和學霸玩牌。」
曾經存在于禁忌詞庫的某個形容如今被他這樣輕鬆愉快地說出來,溫漁看了時璨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很委屈,於是心頭一軟叫停:「不想玩了,我們一會兒找個地方吃飯吧,上次時璨和我去的有家店……」
易景行笑了聲,沒拆穿他生硬的轉折。
周末沒人加班就很愉快,晚飯吃得也舒服。結束後紀月開車,送易景行回家,他們在飯店門口告別,錯覺下一次在很久以後。
「下次把陳千叫上吧。」溫漁誠懇地說,「他不在,總覺得缺了什麼。」
「今天應該把他照片擺在那邊,和他視頻。」易景行按著手機說。
「視頻哪有真人好玩。」溫漁笑,「我送時璨,走了啊。」
許清嘉:「路上注意安全。」
易景行壞笑:「回去了也要注意『安全』。」
意味深長的腔調,溫漁在電光石火間明白過來,翻白眼喊他滾。他指尖掛著車鑰匙,招呼時璨一起,兩人一前一後地鑽進車,又搖下窗和他們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