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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7:37 作者: 林子律
「嗯嗯。」溫漁附和,心裡卻想崔時璨真是什麼都不懂。
自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還搖頭晃腦覺得挺有道理。他暗自翻了個白眼,跟奶茶過不去,把吸管咬得全是牙印。
正聊別人閒話,走兩步就碰到本尊。
公交站台過後的十字路口,時璨數著紅綠燈倒計時。平地起了一陣風,溫漁縮了縮脖子,一閉眼的工夫,紅燈變綠,他正要走,突然被拍了下肩膀。
回過頭時溫漁差點閃了舌頭:「咦?清嘉?」
校服板正的少年朝他彎起眼睛,隨後又推了把崔時璨的背:「居然在這兒碰到你們,聊什麼呢,有車都不騎?」
「天冷。」時璨說,他和許清嘉不熟,剛才還講別人的私事,這會兒繃住沒紅臉已經很厲害,答完這句便不再開口,專注推車。
許清嘉和溫漁相對熟悉些,他是團支書,班裡開會時總要捎上溫漁。見時璨沒有搭理他的念頭,許清嘉轉過頭:「走路回家?」
溫漁點頭,踩過斑馬線:「你怎麼不坐車?」
許清嘉:「周五比較閒,想說走兩步到下一個站再坐。」
溫漁滿臉問號,正打算刨根問底,袖子被時璨一拉。默契使得他連忙閉嘴,和許清嘉聊起了別的話題,三人走一路,時璨始終沒參與,安靜地喝他的奶茶,與兩位好學生保持著禮貌距離,仿佛和他們並不認識。
許清嘉的路沒走幾步就到頭,他跟溫漁說周一見,三兩步跑過去追剛靠站的公交車。
一片梧桐葉飄落,腳踩上去嘎吱響。
溫漁無奈地問:「剛才怎麼了嘛,不讓我說話——」
「他出來那個路口,我看見了,是紀月家的方向。」時璨神神秘秘地附耳過來,有了新的結論,「我剛才說得不對,他倆應該屬於……這叫什麼?兩廂情願?」
溫漁笑著糾正他:「兩情相悅。」
崔時璨:「隨便吧。」
隨悄悄話灌入耳蝸的還有溫熱的吐息,溫漁耳朵一紅,捂著退開兩步。時璨沉浸在自己的新發現里,沒注意到他的異常,修長的胳膊一抻,空掉的奶茶杯划過條完美的弧線,「咕咚」一聲掉進垃圾桶。
「三分!」時璨說,興奮地在溫漁肩上拍了一把。
冬日傍晚放學路上,溫漁看了他一眼,心想:兩情相悅真是個好詞。
作者有話說:
最近在忙一點點事,更新可能不規律 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兄弟情,但我知道那就是(_____)
第五章
遇見許清嘉成了單調生活中一次小小的意外,旁人是不是早戀,對象是誰,關係並不到無話不談的地步,溫漁不去問,也沒有太當回事。
高中二年級的學習開始緊張,為了預留出一年充裕的複習時間,許多課程都加足馬力地往前推進。非寫到十點多的作業,留堂試卷,用於考試的自習課和被英語數學輪番占據的體育時間,都仿佛一瞬間填滿了十六七歲少年的生活。
老師恨不能一手撬開學生的天靈蓋,往裡頭填鴨式地塞滿各路知識點,然後立刻將人推上考場,好結束三年煎熬。
崔時璨這個頗具畫面感的比喻讓溫漁笑出了聲,他看了眼差點被可樂嗆到的好友,糾正自己的說法:「不過煎熬只對我們,小漁一點也不煎熬。」
溫漁擺手,咳了兩聲後才啞著嗓子說:「我也學得很累。」
崔時璨露出個明顯不信的表情,把鋼筆往鼻尖和嘴唇中間放,要靠自己保持筆的平衡。三秒鐘後,他一鬆手,鋼筆慘烈落下。
「臥槽……」時璨小聲抱怨,慌忙接住,在白色校服上掃出一片墨點子。
溫漁拼命忍住才沒笑出聲。
學校為了高二同學的課程量,在下午第四節 課後又加了一節自習。而自習課無人看守就變得異常浮躁。
臨近下課的十分鐘,周圍說小話和傳紙條的開始多,大家商量著放學後的活動。崔時璨仗著值日班幹部睜隻眼閉隻眼,往前和溫漁的同桌換了座位,假借「問問題」之名行「說相聲」之實,手裡的練習冊就寫了兩頁。
「對個答案!」他手快地拎起溫漁的練習冊,划過眼皮底下時差點勾到人。
溫漁對他巧取豪奪的手段敬謝不敏,但也只能聽之任之,托著下巴看,還要嘲諷:「什麼對答案,抄就抄吧,我又不會笑你……」
時璨瞪了他一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生氣也生得委委屈屈。
他握筆的動作奇特,位置掐得很下面,指頭幾乎與筆尖平行,離遠了看有點幼稚。溫漁就著托腮的姿勢,抬著下巴看時璨。
頭髮前不久又剃短了些,後頸都能看到青色的頭皮,時璨認真寫字時皺著眉,單眼皮薄薄的,睫毛不長但有點兒卷,咬著下唇,白色的牙印現出來……
「這裡為什麼要多一步證明啊?」時璨抬起頭,茫然地看向溫漁。
被突然叫到的人立刻心虛地眨了眨眼,在發現時璨並沒有在意他剛才的視線後,溫漁暗自鬆口氣,配合地靠過去:「哪兒?」
時璨指給他看,他把鉛筆拿過來時碰到時璨的手指,在冬天也溫溫熱。
一道題還沒講完,下課鈴聲毫無預兆地打響。溫漁竟感到遺憾,他與時璨額頭抵著額頭還不到一分鐘,就被強行分開。
同學們無視值日班幹部的紀律組織,自行一鬨而散,開始收拾書包,把桌椅板凳踢得響徹天際,說話聲也驀然變大,呼朋喚友,就差沒有即興高歌。正預備維持紀律,好學生的楷模許清嘉都從角落的位置站起來,將筆袋放進書包,迅速從後門溜走,班幹部一看徹底無言以對,只好抱著自己的課本作業,灰溜溜地下了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