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知道了。」林猛楞了一會，一邊往倉庫走去一邊回撥電話。

    「你好！」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林猛的手緊了緊，沉聲說道「這應該是我弟弟的手機，請問為什麼會在你手上。」

    對方似乎早有預料，「我當然知道這是誰的手機，你是這小子的哥哥對吧？你弟弟現在在我家裡，我希望你也能過來一趟，我們兩家談一談！」

    「他做了什麼事情？」

    「你問我他做了什麼事情？你倒還不如來了之後再當面問問你的弟弟對我的女兒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華宇家園三幢601，請你儘快過來。」

    所以，林虎這小子這些日子的不對勁是因為偷偷談了戀愛，昨晚是被人家家人發現了？林猛失聲一笑，沒想到倒是被他給搶先去了，心下也鬆了口氣，不過這有必要扣留他一晚上嗎？

    「小芳，我出去一下，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就打電話給我。」平日裡除了吃飯的時間，大多時候他和林虎總會有一個人是在店裡的，他估摸著這事情要是處理起來會廢些時間，所以事先跟店裡的人說一下。

    「好的，老闆！」

    華宇家園比較遠，步行估計要半個多小時不止，所以林猛打算開店裡的貨車過去。到了車庫才發現車竟然不在，是林虎那小子開走了？他只好路邊叫了個車，本來今天打算找芝芝那小丫頭玩的，看來得晚上看看有沒有時間了，他看了眼手機還是決定先不打電話給她。

    林虎這會正被三堂會審他昨晚一夜沒睡陪在路穎身邊，今天早上剛跟她一起回到家裡。

    昨晚上他原本打算一個人出去吃個夜宵，路過鎮上的公園時竟然看到了多日不見的路穎。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自從半個月前見到她跟那個男人在這裡大吵一架之後。

    幾天前他去找過她，一大早在她家樓下等了半天都沒有看到她去上班，後來他去了她上班的中學，聽學生說她那天請假了，班上的英文課是代課老師上的。他沒有路穎的電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聯繫到她，有點擔心，他看到他們吵架後的第二天清晨六點多，那個男人一個人驅車離開了。他知道，她一定出了事情，可是他無能為力。果然，那個男人一直再也沒有回來。

    鎮上的八卦流傳的很快，他從這些流言中知道這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已經很久沒有在鎮上出現了。林虎半年前剛到這裡後的沒多久鎮上來了個外來的男人，就是他。似乎是來這邊做生意的，跟工業區的每個廠子都來往頻繁，長相不錯，平日裡一向西裝革履的，戴著個金絲眼鏡，平日裡在鎮上出入都是開著個轎車。

    鎮上的嬸子們都喜歡議論他，聽說是海市的單身的公子哥，一個人跑這鄉下來做生意。林虎覺得他不是個好人，這個男人來他超市買過幾次煙，他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了，一看就是個偽君子……而且，他讓路穎這麼傷心。

    路穎在哭，他見到她的時候。

    他記起來了，最近的一段時間裡，似乎他每次見她她都是愁眉不展的，要麼就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無聲的哭泣。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他剛來倉蘭鎮的時候並不開心，每天最大的樂趣除了逗弄剛養的小虎，陪伴他最多的是他的電腦。直到不久後，看到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路穎。說起來編程序才是他的本職，但是林猛不喜歡他一天到晚都面對著電腦。林虎大學學的最泛濫的計算機，他腦子好使，專業課一向是拔尖。要是按部就班得完成學業的話，他應該會是一個辦公室里的IT程式設計師，但後來輟學了，步了林猛高中的後塵。

    林猛的輟學是因為他；他的，還是因為他自己。

    因為他的自私，不懂事，他害了林家每一個人，甚至父母的死亡。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放棄了自己，內疚深深勒住了他的每一分每一寸，他日夜的睡不著，那一段時間，甚至連頭髮都快掉光了。

    林猛不放心他，走哪都帶著他，他那時候還在做生意。從少管所出來後的他就沒有再回到學校，而是在外打工，什麼工都做過，搬運刷牆送貨他都干，後來有門路了就跟著人天南地北跑貨去，什麼都跑，名貴的菸酒，瓷器……什麼賺錢做什麼，從北走到南。他就像個陀螺，從來沒停過，從這個城市，輾轉到那個，無論去什麼地方，都把他帶在身邊。

    林猛出外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待賓館酒店的房間裡，帶著他的電腦，編寫程序，鑽研黑客技術。他知道，這輩子，他最對不起的人除了爸媽，就是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所以他開始想要成功，後來他的技術漸漸成熟，在黑客這一塊的名氣也漸漸響了，就開始接各種私活。違法的他也幹過，差點走了彎路。後來被林猛知道了，堅決反對，不讓他繼續碰電腦。

    那天兩人談了很久，看著這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哥哥，他妥協了，不走灰色地帶，不踩紅線。所以現在他只是編寫程序偶爾接個活而已。

    來到這個地方其實不是林猛的選擇。兩年前林虎跟著林猛跑貨的時候去過一趟海邊，他在那裡見過路穎一面。似乎是倉蘭中學的秋遊活動，她和學生一起在沙灘上玩耍，笑得很開心，看著，就像冰雪融化了一般。

    那時候離爸媽的離去剛好三年。林虎已經漸漸走出來了，他一個人坐在岸邊很久，聽到嬉戲的聲音回頭一眼映入的就是她的笑臉，很美。他看著她久久發呆，一直都記得那張笑臉。

    一年多前，林猛的手下有人生事後他就解散了自己手裡的團伙，他幹這行快十年了，手裡有很多資源和各地的合夥商，也有不少跟著討生活的人，但是賺的錢一直是乾乾淨淨的。無意中的一次發現手底下有人在背著他走私不該觸碰的東西，林猛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該銷毀的東西他一向毫不留情。

    就這麼空閒了下來，林虎決定找個地方定居下來，不是那個他們出生成長有著林家一切記憶的北城。而這裡，就是林虎選的。他不確定還能不能見到她，所以經常會一個人驅車去海邊坐上半天，直到來到這裡的一個多月後，他在超市碰見了她。

    林猛到路家的時候，路媽媽給他開的門。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坐在客廳的林虎和沙發上一臉嚴肅盯著他的男人。

    五十多歲的樣子，戴著副眼睛，法令紋很深，板著個臉的模樣讓他想起了高中時候的教導主任。應該就是他用林虎的手機給他打的電話。

    「你好！」林猛跟開門的婦女打了個招呼。

    「你好，是小林的哥哥吧？先進來再說。」路媽媽看著是個和氣的人，眼睛有點紅，對他笑了笑。

    林猛跟在她後面拖鞋進了屋子。

    「哥！」林虎有點憔悴，估計昨晚沒有睡覺，他以前經常熬夜，林猛對他這副樣子並不陌生，安撫得看了他一眼。

    轉頭對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路父說，「你好，路伯父，我是小虎的哥哥，有什麼事情您就說吧，小虎的性格我知道，他要是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您女兒的事情，我一定會讓他負責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