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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覺淺一向起得早，老兩口一早就接到孫女的電話說要來看他們了。顧爺爺年輕的時候是村裡的打魚一把手，只要他的小漁船一出去，就沒有一次不是滿載而歸的，現在年紀大了，已經出不了海了，但陪伴了他大半輩子的小漁船依然還在。村里年輕的小伙子也有沒有漁船的，經常會來跟他借上一回出去兜一圈回來打打牙祭。

    他吃完早飯就去村尾的賣魚佬家提了條早上剛捕回來的魚，順路又看到路邊有賣螃蟹的，也選了一兜簍回來，打算讓老伴放鍋里蒸熟了吃。

    顧爸爸的手藝是跟奶奶學的，顧奶奶是個傳統的家庭婦女。這一輩子一分錢都沒掙過，但是家裡的各種活計都是她操勞的，彈棉被織毛衣納鞋底，廚藝也是自個摸索出來的，她是慢條斯理的老太太，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井井有條的，用現在的話說還有點強迫症，什麼東西你就該在什麼樣的位置。任何物件哪怕是一針一線都是安置地妥妥噹噹。年輕的顧媽媽是個丟三落四的粗心鬼，為此還一度不得顧奶奶的喜歡。

    老太太有大半年沒見到顧芝芝了，平日也就偶爾打電話跟孫女嘮嘮嗑聊會天，她最大的愛好除了織毛衣就是聊天。聊天對象最多的還是跟她一樣年齡相仿的老太太，要不就是老伴，她也有點嫌膩味。所以今天早上開始心情就不錯。她打算做個三菜一湯。

    老爺子提回來的魚還算大，她打算一分為二做兩道菜。一道就是顧芝芝小時候最喜歡喝的魚頭豆腐湯。

    也不是，「這丫頭平日裡掛在嘴巴上的最喜歡太多了，信不得。」她結果老伴手裡的魚笑呵呵得跟他調侃了句。

    先把魚斬成三段，中間留大頭，待會做個溜魚片。剔除內臟，片出魚骨和魚尾魚頭一起燉湯。魚身斜刀片成薄片，再逐個用刀背輕輕敲打，使其敲到兩倍大，魚片薄而不爛，敲打好後的魚片加點澱粉，雞蛋清，料酒，鹽，白胡椒粉，麵粉拌勻，放置一旁醃製待會再用。

    魚頭洗淨斬半不斷，取一塊老豆腐切成小塊，生薑去皮切片，香菜切段，蔥切段備用。把鍋燒熱用姜擦拭鍋底，鍋中放油，放入魚頭，煎至魚頭雙面呈金黃色，注入清水沒過魚頭，放入薑片、蔥段，大火煮至沸騰，改中小火煮15分鐘，直至湯呈奶白色，放入豆腐塊輕輕攪勻，大火煮沸後改小火燜煮10分鐘。最後加入鹽、雞精和白胡椒粉調了些味，出鍋撒入香菜。

    溜魚片和螃蟹比較簡單，醃製好的魚放入油鍋稍微炸一會撈出，鍋里放蔥姜爆香，把事先準備好的胡蘿蔔和青椒炒熟加入泡發好的木耳和炸魚片再調個味勾個芡汁就能出鍋了。

    老爺子最好的就是這口螃蟹了，平日裡自己也愛折騰些什麼酒浸生蟹，她可吃不來，孫女跟她一個口味，喜歡蒸著吃這原汁原味的。用刷子洗乾淨這還到處活蹦亂跳的螃蟹，稍微用白酒醃個半小時，切幾片生薑，直接大火上火蒸煮十五分鐘。再用蒜末和薑汁調一個醋汁就好了。

    最後一個菜是顧奶奶新學的，前些日子，她去上海定居多年沒見的老朋友回來了，去她家串門的時候，吃了次她煮的大排就一直念念不忘。她都快七十了，平日裡這些大肉要是不煮的稍微爛點她還真不愛吃，太費勁了。可是這次吃的大排，味道好不說，還容易嚼，她真的是很喜歡，這兩天就厚著老臉去學了兩招，今天剛好燒給孫女吃。

    上次來海邊還是今年年初來拜年的時候，春天那會海邊特別冷，他們就在屋內坐著聊了會天就回家了。自從大四實習開始，她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來爺爺奶奶家玩了，之前讀書那會經常暑假會來這邊。跟老人家聊聊家常，下水跟小魚小螃蟹們玩玩耍，哪怕就這麼一個人坐在海岸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也是很舒服的。

    顧芝芝到爺爺奶奶家的時候剛好十一點，趕上吃飯的點。爺爺正坐門口曬太陽，老遠就看到她從路邊的公交車上下來了。

    「囡囡到啦！」姑爺爺對著廚房內的老伴喊了一聲，「你奶奶在廚房都念了好幾回了，說她的菜煮好都要涼了。」

    「哈哈爺爺，奶奶的廚藝就算菜涼了我也吃得下啊！」囡囡是她的小名，現在爸爸媽媽叫的比較少，倒是兩個老人家從小就這麼叫她，已經改不過來了。

    「到了就好，我什麼時候催了！」顧奶奶從後面廚房走出來，白了眼老伴，「快去洗洗手吃中飯了。」

    飯桌上，「奶奶這肉也太好次啦！以前怎麼都沒有吃過。」顧芝芝咬了口大排，她記得小時候在奶奶家吃飯，很少會吃這種大排或者紅燒肉之類的，多數吃的還是地道的倉蘭菜，蔬菜海鮮較多，這大排的口味有點偏甜，跟杭城的紅燒肉有點類似，但是不屬於倉蘭的地方菜啊。

    「好吃吧，這是地道的上海大排，肥瘦相間的豬肉經過油炸之後再紅燒，肥而不膩，口齒留香。想學不？」

    「要的要的，我回去就教爸爸怎麼做！」

    「你爸的手藝還能跟奶奶比啊！這豬大排啊要選帶有肥肉的，洗淨後用刀背將大排錘松，放在碗中，加入黃酒少量鹽、蔥、姜醃製半小時，兩面拍上干澱粉，起油鍋放入適量油，燒至8成熱，下大排，炸至兩面微黃撈出；鍋里留少量油，將醃製大排的蔥、姜放入爆香，加入八角和大排，加生抽炒勻後加適量開水，蓋蓋大火燜煮10分鐘；加入白糖調味，少量老抽上色，最後大火收汁，奶奶喜歡吃軟爛一點的，所以會多煮一會，今天主要是給你吃，就稍微收了汁就起鍋了。」路奶奶說完喝了口碗裡的魚湯。

    「對了，就是奶奶以前的小姐妹，你路奶奶，你小時候應該見過的，還去她家玩過呢。她十多年前跟女兒去上海享清福去啦，這麼久都沒回來了，最近一段好像是兒子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她回來住一陣子。奶奶上次去她家裡串門啊，就跟著學了一手。你回去想吃的話也可以動動手自己做。」

    「恩恩！」顧芝芝想了半天，路奶奶的兒子，那不就是她中學的教導主任嘛？「奶奶，路奶奶家出了啥事啊，她還特地跑回來！」

    「不知道呢，說是她孫女出了啥事。她這兩天心情也不怎麼樣，奶奶就沒有多問了。哎老伴，你也沒有聽說啊？」顧奶奶看了眼埋頭啃螃蟹的老伴。

    「我哪知道你們這些八卦事情，天天八卦來八卦去的，人家家裡的事情知道那麼多幹嘛。」顧爺爺最不喜歡的就是顧奶奶跟那些話嘮的老太太一起說三道四的。

    「說說又怎麼了啊，我們私底里下說又沒有在外面亂說咯！你還真是的！」顧奶奶回了句，「不過有可能不是什麼好事情，我看她這兩天的神色都不大對勁！」

    「這樣啊？」其實顧芝芝確實有點好奇，路奶奶的孫女她認識，說起來她們也算相熟，顧媽媽和路穎的媽媽是小姐妹，兩個人小時候經常會見面，年紀大了雖然彼此印象都不深，但初三那會的寒假路穎給她補過一段時間英文。後來她考上了縣一中，去了本市的師範學院讀大學後她們就更是沒有聯繫了。聽說畢業後就回倉蘭中學當中學教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