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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15:13 作者: 花日緋
不是從宮外帶進宮的毒,那便是宮內做出來的,鶴頂丹朱加特製的藥材,方能成就天下劇毒,也就是說,此人不僅善毒,還善藥。
踱步走到那小太監身旁,指著托盤上的鶴頂紅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的?」
小太監依舊瑟瑟發抖,卻依舊一口咬定:「奴才,奴才不知道那是什麼,奴才從來沒有見過。」
「想知道本宮為何懷疑你嗎?」顧寧不與他分辨,直接將自己如何懷疑,如何派人去查的事情盡數說出:「你大概不知道本宮素來不喜歡海棠花吧,入宮之後,本宮便讓人將宮裡大部分的海棠樹都砍了,唯獨雲西宮還留下幾株,生長的特別旺盛,本宮不欲趕盡殺絕,便留下了那幾株,此時正是花開正濃之際。你是御膳房的人,御膳房在東邊,雲西宮在西邊,為何獨獨你身上會沾染海棠花香?」
先前顧寧在花園中等候召見的時候,這群小太監從身邊經過,她對海棠的香味十分敏感,一下便聞見了,當時覺得奇怪,就讓樂染和清屏去雲西宮看看,蕭廷後宮單薄,雲西宮中無人居住,是一處位置比較偏僻的殿宇,特別適合有心人做一些不好的勾當,她吩咐樂染和清屏,重點圍繞雲西宮海棠花樹搜尋,若搜到什麼,可直接去找徐峰。
雖然顧寧早就有所懷疑,但此時此刻真的被她猜到,心情還是有些難平復的,對嚴院正比了個手勢,讓他過來,顧寧把桌上那壺酒遞給嚴院正,嚴院正將酒倒出仔細查驗,片刻就做出判斷,對顧寧拱手:「娘娘,卻乃同一毒素。」
就在這時,顧寧突然感覺眼角閃過一陣刀光,前一秒還跪在地上不住求饒的小太監突然從靴子裡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想也不想就往蕭廷飛撲刺去,蕭廷往後退了一步,只見那剛剛亮出來的匕首就被顧寧一腳踢飛,再反身一腳便把那小太監從蕭廷面前踹離,自己結結實實的擋在蕭廷面前。
張順嚇壞了,大喊一聲:「有刺客!」
飯廳大門本就開著,外面也有侍衛等候,只是先前沒有受到傳召不得入內,聽見張順的聲音,外面兩隊護衛拔刀闖入,把那膽敢行刺皇上的小太監瞬間就壓在地上,讓他動彈不得。
顧寧看了一眼那被侍衛控制住的小太監,然後走到先前被她踢飛的匕首旁,將之撿起,拿在手中反覆看著,似乎有些費解的樣子,慢吞吞的挪到蕭廷面前,蕭廷看了一眼她,問:「有什麼問題?」
顧寧用刀尖指著那個動彈不得的小太監,與其奇怪的說道:「他不會武功。」
蕭廷明白顧寧的意思,面露疑色。
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居然選擇來當刺客,也是夠奇怪的。
顧寧讓侍衛把小太監架起來,與先前的膽小求饒相比,現在這小太監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憎惡來形容了,用那種滿是怒意的目光瞪著蕭廷。
顧寧往旁邊挪了兩步,阻斷了他對蕭廷的瞪視,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嗎?誰指使的?」
小太監雙喜秀氣的臉上露出一抹陰沉惡毒之色,對蕭廷罵道:「沒人指使,無道昏君,人人得而誅之。」
張順尖著嗓子責罵:「大膽,你這逆賊,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
這刺客是太監,並且潛伏在宮裡兩年之久,張順是大內總管,出了這種事情,他責無旁貸,如今要是再不立場分明,說不定就要被他拖累了去。
「陛下登基之後,勤政愛民,蕭國境內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免除百姓流離顛沛之苦,人人稱道,你憑什麼說他是無道昏君?」
顧寧真的很好奇這小太監是什麼意思,看他這貿貿然,並且毫無章法的刺殺行為,雖然他這種行為也算是豁出性命了,但絕對不像訓練有素,被人豢養的死士。至少他被擒之後,連一絲輕生的念頭都沒有,這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死士了。
「就憑他心狠手辣,過河拆橋,我張家滿門盡死他手。」
小太監扯著喉嚨喊了這麼一嗓子,顧寧愣住了:「張家?哪個張家?」
顧寧努力思考,蕭廷把哪個張家滿門抄斬了,可蕭廷登基之後,一直實行仁道,除非是那等罪大惡極,結黨營私的官員,他從重處罰過,可也沒有下過滿門抄斬的旨意,最嚴重的就是前戶部尚書宋滿庭,他貪贓枉法,三年間貪腐無數,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蕭廷判他滿門流放,那也不姓張啊。
還沒等她細問,便聽身後始終沉默的蕭廷突然開口,對壓著小太監的侍衛下令:「押下去。」
侍衛們聽令,把不住掙扎的小太監捂著嘴拖了下去,顧寧看著他被拖走的樣子,那一轉身的怨毒目光像是從地獄爬出來復仇的惡鬼,一個人若非果真受了滔天的冤屈,是做不出這等孤注一擲惡態的。
一場荒謬的刺殺落下帷幕,飯廳中恢復平靜。
顧寧轉身看向一言不發的蕭廷,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後,才決定開口:「他不會是……」
可不等她話說完,蕭廷便抬腳離開,經過顧寧身邊之時,冷冷留下一句:「一個普通刺客而已,你無需想太多。」
說完這句話,蕭廷便也離開飯廳,徐峰與嚴院正對顧寧拱手行禮,隨蕭廷而去,偌大飯廳之中,獨留下顧寧與兩個婢女,還有滿腔疑惑,一個懷疑的種子在顧寧心中生根發芽,以最快的速度長成了參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