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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2:24:55 作者: 咚咚鏘
「慶幸你沒有一開始就問這個問題。」
呂歡疑惑,李秋的變化太多,有時候她會覺得身邊的人陌生:「......?」
李秋眼神一片清明:「我做了件很愚蠢的事。」
「愚蠢 到什麼程度?」
「我要是說出來你可能會跟我絕交或者給我貼上不道德標籤的事。」話已至此,具體是什麼已經不需要言明。
兩人都陷入沉默,天邊僅剩的一點黃昏被墨藍色的夜侵占。岸邊有人放孔明燈和小煙花,炸出微弱的光芒。
等了不知道多久。
呂歡吹開茶杯上面漂浮的芝麻粒和草藥片,飲啜一口:「雖然感覺有點膈應,但我還是不做評價,只希望你在這件事弄明白前能把對自己的傷害減到最低。」
「所以我說謝謝你。」
朋友,不是無條件包容你,而是在你自己都要投路無門的時候,她還在。有一個具體的人在傾聽你,你疲憊的哀嚎不是扔進大海里激不起一個浪花的石子。
有回應,大概是呂歡對李秋最大的友愛。
呂歡忽而傷感,眼角鼻頭都泛酸:「我很羨慕那種從小到大學習上沒有犯過什麼難,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父母健全,家庭和睦。上大學遇到一個志同道合又門當戶對的男友,知書達理的婆家,順順利利沒有波折的人生。」
「那是另一種童話。」
「我媽總跟我說女孩要會做家務,要善良,要心大一些。這些我都做到了,上學雖沒什麼學習的天賦,但也勤勤懇懇完成每一次作業。後來結婚了,我照顧一家人的衣食起居,不去計較他家裡一些金錢上的算計,可還是沒有活成一個簡易的幸福模板。」
李秋悵惘:「或許善良並不是美德,而是一種囚禁的手段。」
天邊的雲彩徹底被黑暗吞噬,她想起昨夜回去之後和王南方爆發的爭吵,自嘲道:「王女士說我把自己一條好好的路都走死了。是啊?我也常想我們為什麼這麼難過,還是只有二十八歲難捱。」
也許二十八確實難捱,頂著三十而立的狂轟,在他人看來是走入正常婚姻生活的最後佳期,一旦過了就是三十的「剩女」。
就連在別人嘴裡出現時的語氣詞都變成,「三十了,就不要再挑了。」
呂歡端起茶杯,做了個碰杯的動作:「我們兩小聲點,不然旁邊的情侶還以為我們兩是什麼憤世嫉俗的老阿姨。」
「頂多姐姐。」
「叫姐姐。」呂歡確實比李秋大那麼幾個月,不到一年。
「姐姐。」李秋還真叫了。
呂歡捧腹:「我剛剛應該錄下來了的,等你老了變成個嘴硬的老太太,我再放給你。」
「看來你接受度還是強,還想和我當一輩子朋友。」
「正好,這就是你黑料。等我們老的只能曬太陽了,我就用這事嘲笑你。」
「我等著。」
第43章 鸞鳳分飛
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閒行獨自吟。
——納蘭性德
8 月 20 日
天氣陰沉,跟一個多月前她回紀城那天一個樣。
動車穿過隧道,祁煜打過來的電話已經第三次被信號中斷阻隔。李秋拿下藍牙耳機裝進包里,她今天化了淡妝,遮掩了一下眼皮下的烏青。
腳上為了方便,穿了雙運動鞋。
祁煜電話第四次打過來的時候,窗戶外面視野開闊,大清早的白雲還是清爽的,信號終於連接暢通。
她接起:「餵。」
「你現在到哪兒了?」
「剛穿過第七個隧道口。」
紀城到西川要經過七個隧道,那就意味著她馬上到了。
祁煜正在去花店的路上,他今天還定了一大束鮮花,聽她快到,痞痞一笑:「我跟你商量個事?
「你說。」李秋語氣平淡,壓抑住傷感。
祁煜沒察覺:「你出站了直接打個車去防空洞的倉庫找我行不行,我今天在看著出貨,一會就好,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這話太親密,已經不適合他們這段馬上要下架的感情。她眼周的灼燒感快要把心臟點燃,酸痛、悲鳴齊齊湧來,穿過車廂涌動的人潮,撲向她。
她有點嗚咽,但是話筒里的噪音恰到好處的將其遮蓋:「我來找你說事,那不是個能說話的好地方,我還是直接回去,你忙完再過來。」
「你過來吧!我開車了,等會一起回。」他堅持。
李秋在心裡輕嘆了口氣,妥協:「好,車已經在靠站了。我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到,你儘量快點。」疲倦包裹著要直面分別的痛感,那種複雜的情緒快要將她一口一口嚼碎。
所以她逃避,逃避延遲了這種痛感,但是現在她不得不快刀斬亂麻。
祁煜聲音是輕快的:「很快,我等你。」
「祁煜......」她想在他心情尚且還愉悅的時候說點什麼的。
「什麼?」
「見面再說吧!」
來西川的人和那天她離開時的一樣多,車站依舊,站台的指示牌一樣在沒有日光的陰天裡亮著。車站外的廣告牌還是同一個女人,站口的食雜店照舊琳琅滿目,一些仿佛都沒有變,但是只有她知道關於她和祁煜的所有都正在朝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去倉庫的路上她起了無數遍的開頭,想怎麼說出這件事才能讓自己不顯狼狽又顧著祁煜的顏面,他估計是不能接受被人甩掉的,那她是否甘願把罪過全都架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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