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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2:24:55 作者: 咚咚鏘
    天空暈染了一層橘紅色,架在橫豎交錯的電線桿上,鳥兒在上面曬吃飽的肚皮。

    這樣恬淡的又熱烈的夏天讓李秋心裡安定,當然更多的是離開祁煜獨自干一份事業的勇氣讓她更無畏。

    呂歡很有眼色地拒絕了他兩一起吃飯的邀請,李秋也沒生拉硬拽。

    她上了祁煜的車,儘量跟以前一樣去享受那個副駕駛位,但她發現自己的心境再也回不到從前,那種單純的享受狀態。

    遠處的雲越來越低,壓著低矮的樓層浮動。

    祁煜提議:「我帶你到山上去吃飯吧!」

    南山上有一些飯莊,專做紀城特色菜,還能欣賞夏天的夜景。李秋看了眼他,說:「好。」

    路上祁煜隨便問了幾句關於李秋託管機構的事情,對話有一搭沒一搭的進行,過了天橋,車子開始迎著嶙峋的黃昏盤旋而上,李秋打斷他:「好了,不說這些了。」

    祁煜手骨上的青筋爆了爆,「為什麼不說?」

    「你並不是真的上心想了解,每句話的潛台詞都是在鋪墊怎麼勸退我。」李秋音調有點高,她開始恨自己都二十八歲了,為什麼學不會不動聲色。

    祁煜放慢車速,有從山上下來的車,在拐彎處相遇,雙方車主都在小心翼翼地避讓。

    等順利爬上第一個彎道,祁煜說:「我就這性格,那你想讓我怎麼問?今天你怎麼說我怎麼做,行不行?」他儘量收起了不耐煩,表達誠懇。

    李秋將胸前的長髮一攬子收到後面,咬唇盯了會窗外的夕陽,她轉頭鄭重道:「祁煜,一段關係不是吃吃喝喝,互相浮於表面地表達一下聊勝於無的關心就可以長久的,你不覺得這幾年我們一直都這樣嗎?才會沒有任何進展。」

    南山蔥鬱的樹木被風剮蹭,輕擺腰肢。李秋半降車窗,希望他們能借這個機會頭腦清醒地聊一下兩人之間真正存在的問題。

    祁煜即使不願意複雜化這段關係,但他還是沒有逃避這個話題,直言:「那你想聊什麼?」

    「你這樣會把天聊死。」

    「我們之間還需要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他眉心蹙起,「老實說我真的分心乏術,沒法時時刻刻窺探你在想什麼。」

    李秋看著窗外,眼周被柔風按摩得很舒服,她說:「我不需要也不喜歡別人來窺探我的內心,但這不代表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留守的玩偶,在你心情好的時候抱一抱逗一逗,或是用這漂亮的外表撐起你作為男人的尊嚴。」

    祁煜對她這樣帶刺的直白表示不悅,但他始終記得自己的目的。

    「你話倒也不用這麼說,」祁煜悶聲道:「這個社會運行的規則就是這樣。為什麼男弱,男的就會被稱為鳳凰男。但是女人普遍幕強,要找門當戶對,更甚者是比自己強的。你不覺得既要又要有點貪心嗎?」

    「如果我們的關係裡帶入的是勝利者有理的邏輯,我寧願捨棄。」她還是說了狠話,甚至想到可能要分開,痛感比預設的強烈。

    祁煜對她最近的反常很無語,但是他又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很奇怪,像挨了一記悶拳,起初不太痛且沒有痕跡,都找不到兇手。

    他嘆氣:「我承認沒有早點考慮結婚的事,沒給足你安全感是我的問題。」

    「不,」李秋打斷他,「你知道我不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況且這種東西如果自己是個坑,別人怎麼做都沒法填滿。我們的問題是在其他方面。」

    「你以前不這樣。」祁煜好看的雙眼皮攢起一些褶皺,很像為情所困的少年。

    李秋哼笑一聲:「以前的我?什麼樣呢?」她自問自答,「膚淺,除了吃喝玩樂一無所長。還是甘願為你洗手作羹湯,做你在外叱吒或是逢迎的背景板。」

    「我從沒要求你做過這些。」

    李秋點頭:「是,你從沒要求我做這些。」她感覺和祁煜之間存在過的愛正在被焚化,一點一點燒得心疼,「可你默認了我該做這些。」

    「你直接點吧!」這已經是他們繞過的第三道彎,車子還在繼續往上,快要到達南山上最陡峭的一個轉彎。

    李秋提醒他慢一點。

    越過這一層彎道,路面相對平緩,能看見右手邊一些掩映在蔥翠樹木里的房屋,都是二層的玻璃房,帶著寬敞的院子。

    李秋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我現在很認真地告訴你,這個機構我是要做的,並且要做好。你先問問你自己是真的能接受嗎?

    「我們不差這點錢,我並不認為你有做這個的必要。」祁煜坦言。

    李秋不遑多讓:「別逼我說髒話,你自信驕傲,你家人趾高氣揚。不就是錢給的底氣嗎?讓你們說想說的話,你現在跟我說我不需要去做那些苦事去賺錢。那你告訴我你請別人吃幾千一頓的飯,甚至不惜摸黑自己的靈魂,把自己裝扮成和他們一樣的嫖客是為了什麼?」

    「心平氣和一點。」祁煜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李秋搖頭,鼻頭的酸意衝到額頭,有點眩暈感,「我也儘量,我想和你好好談談的。」

    祁煜啞口,他明白自己不是單純為了李秋,現在的她就算他違心地撒一個滿懷愛意的謊言也不會被矇騙。

    他無言。

    但略感煩躁。

    話題開了頭,李秋並不打算就此終止,她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說:「你的問題在於,你偽裝大方。你跟我說你的生意了,你的野心。你其實不是想我高看你,你很自信自己有吸引異性的魅力點。你真正需要的是讓你爸爸服輸,你想贏過他。至於你出手闊綽,那不過是你想對自己占據話語權、決定權的一種自願買單而已。 我們的問題在於,你清楚明白這套壓迫與被壓迫的遊戲有多麼的讓人黯淡,陷入自證的惡循環,但你依然選擇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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