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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02:17 作者: 眠霧
    「這一次,唯一出乎意料的,想必就是那突然橫空出世的化神期道君了吧?」令主淡笑一聲,「若不是有他在,穩固了結界,你這一次的手筆又怎麼會只是在天上扯出一個口子?」

    黑霧噤聲不語。

    實則恨得咬牙。

    石柱上白光匯聚,形成一個白衣的男子,周身氣息內斂,容色清淺,看著便像是個花草成精了的模樣。

    黑霧近乎是在看見那男子的剎那,便陡然用盡渾身的力氣掙脫了令主的禁錮,朝那個男子衝去。

    「哈哈,無香,你還是這麼天真,我不是已經教過你,不要和壞人說得太多嗎?」

    變故突生,那黑霧近乎在頃刻之間沒入張若無的眉心,沒有發出半分聲響。

    「張若無!」林芝立時就想衝過去,卻被旁邊的令主拉住了。

    「小心,若是……」令主話音未落,突然身形一晃,心中劇痛傳來,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麼聯繫斷掉了。

    她難以置信地抬眼,張若無還立在原地,眼神中尚且帶了幾分未消的空茫。

    但眼中眉心確實沒有半分被魔氣浸染的痕跡沒錯。

    她軟倒在地,吐出一口血來,血灑前襟。

    張若無趟過溪水,原本與陣法勾連的時間過長,讓他的氣息看上去就仿佛尋常草木精靈一般,但此時屬於他的氣息逐漸匯攏,仿佛月華凝聚而成,光芒奪目。

    「你沒事吧?」林芝的手撫過他的眉心,神情有些緊張。

    眉心之處平滑白皙,沒有分毫被黑霧浸染過的痕跡。

    黑鴉般的睫羽微顫,眸光如碎冰一般帶著冷意,張若無抓住林芝的手指,淡聲道:「不過一縷殘魂,我還未找他算帳,他便自己衝上來找死。」

    輕描淡寫一般,那一團躊躇滿志要毀滅世界的黑霧,便在此消散如煙了。

    林芝忽地回憶起,當時黑霧想要出手傷人,還未近身便被優曇婆羅的結界阻擋,吸收了大半力量。

    此時他想要撿個軟柿子捏,卻不想挑到了最硬的那一個。

    「優曇婆羅乃是世間清正之氣凝成,倒是我白擔心了。」令主苦笑一聲,緩緩站起來。

    臉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去。

    林芝有些擔心,從他們之前的對話,不難猜出眼前被尊稱為令主的女子便是那神兵無相的另一半。

    神兵無相即使化作雙劍,也是一體雙魂,黑霧遭受重創,相當於無相神兵自斷一臂,想必不會好過。

    見到林芝關切的眼神,無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不用擔心我,在見到他重新出世我便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就算是我的神魂消散了,神兵無相依舊是神兵無相,可以繼續作為陣眼鎮守封印陣法百年。」

    她轉身趟過溪水離去,背脊挺直,仍舊保持著初見時那高貴端莊的姿態,但還是能看出肉眼可見的虛弱。

    沒有了潛在的威脅,靈隱寺加快了修復結界的速度。

    到了日落時,太虛方丈才匆匆回返,臉上難掩疲態。

    無香獨自呆在石柱之上,此處能夠俯瞰整個地下的景觀。

    她的眼神中有些晦澀難懂的情緒:「身為兵刃器靈,生來便有諸多戾氣,雖在佛寺旁,卻每日都聽著地獄中的哀嚎與鬼哭,堅守本心本不是易事。」

    太虛方丈:「這些年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無相一體雙魂,他徹底消失了,我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太虛方丈啞然。

    「最接近世界本源的力量,最適合鎮守這樣的災厄之地,」無香的眼中染上悲憫,「我只擔心他存世不久,無法保持本心。」

    緋色的光從她身上流逝,化作星星點點的靈力碎片,最後潤澤遍地的靈植,她閉上眼,一臉平靜。

    太虛方丈闔目誦念往生咒,聲音平緩。

    ……

    閻鳴身上拷著加持了經文的鎖鏈,被關在黑暗的禪房內,裡面透不出一絲光。

    他閉目聽著外面的動靜,已經從一開始的忙亂,到了現在的不徐不疾,偶爾聽到外面看守的僧人交談,話語間已經沒有了早先的焦慮。

    是那神秘的黑霧,給了他重回巔峰的機會,如今黑霧被強制抽離,他的修為也不在了,如同一個廢人,人人可以踩上一腳。

    他雙眼猩紅,滿目怨憎地看向門口。

    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泄進來一絲天光,有人走進了屋內。

    「林芝……」

    他雙眼猩紅,發出困獸一般的咆哮,突地劇烈掙紮起來,身上的鎖鏈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修為盡失,身上拷著鎖鏈,只能狼狽地跪在地上仰視眼前人。

    「你是來殺我的?」

    他竭力挺直了背脊,努力不讓自己的姿態看上去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你傍上了新晉的道君,就迫不及待地要來折辱我了?林芝,你可別忘了,我是你的師兄!當年你初入門派,連一襲裹身的草蓆都沒有,若不是我,你早就凍死在山上了!」

    「你給了曾經的林芝什麼呢?」

    林芝緩緩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故作姿態的閻鳴,總算竭力掩藏,他的眼中仍舊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幾分驚惶與狼狽。

    「你曾給了她希望,又親手將她的希望打破;親手毀了她的經脈和雙腿,囚禁在山崖;那時,你可記得你曾記得你是她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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