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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00:53 作者: 林不歡
    望著曲溪不安的雙眼,張洋鄭重的道:「好,我不會去問,他就算主動朝我說,我也不聽。」

    曲溪聞言終於鬆了口氣似得。但他望著眼前張洋那張英俊熟悉的臉,卻突然有一種要失去對方的感覺。一切都太順利,太幸運了,他早該知道命運不會如此厚待他,怎麼可能所有好事兒都讓他攤上呢?

    一副完整的身體,一個像張洋這樣完美的愛人……

    根本就不可能,就算他勉強抓住了,命運也還是會想辦法奪走!

    「我陪你一起上去。」張洋開口道。

    「不,我自己上去。」曲溪道。

    張洋聞言伸手按住曲溪的手背,認真的道:「我不信任張繼,所以我不會允許你自己上去見他,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這是我答應你去見他的條件。」

    少年聞言卻一臉猶豫,他無法想像張繼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如果……

    「我保證,什麼都不會聽,只要讓我確認你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就可以。」張洋開口道。

    曲溪聞言終於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坐電梯上樓,張洋去按了門鈴,開門的是張繼家的保姆。

    「兩位請進,老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請兩位在客廳稍坐一會兒。」阿姨很客氣的道。

    曲溪一進門就看到了熟悉的地板花紋和壁紙顏色,包括屋子裡的裝修風格,都和他那晚夢到的一模一樣。不過那把匕首並不在客廳,不知道被收到了哪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曲溪失魂落魄的坐在,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人一樣。

    直到過了近一刻鐘,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了張繼的聲音。

    那一剎那,曲溪的身體驟然繃緊起來,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張洋起身半擋在曲溪身前,似乎希望用這種方式,減輕少年的恐懼感。

    然而張繼邁進客廳的那一瞬間,少年還是崩潰了,他整個身體劇烈的顫抖著,險些便跪在了地上,幸虧張洋及時攙扶住了他。張繼的聲音,張繼的那張臉,以及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曲溪都熟悉至極。

    那不是別人,正是他忠心侍奉了二十年的主子。從那人做皇子時,曲溪就在他宮中為奴,而後到了東宮,到了龍椅,一路走來曲溪都站在他的身後。

    原以為一死就能再無瓜葛,沒想到到了現代,竟然還是擺脫不了他。

    曲溪跪在地上,只覺得這大夢一場就像個笑話。

    張洋俯身摟住少年,抬頭冷冷的看著張繼,厲聲道:「你到底在電話里跟他說了什麼?」

    然而不等張繼回答,曲溪卻啞聲朝張洋道:「你答應過我!」

    張洋聞言深吸了口氣,終於想起了上樓之前對少年的承諾,於是沒再開口。

    「曲溪,你很怕我嗎?」張繼眉頭略擰著,望向少年的目光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似乎有些久別重逢的喜悅,又帶著幾分迷惑。

    曲溪被張洋抱在懷裡,由於巨大的恐懼和絕望,胃部突然開始痙攣。劇烈的疼痛,稍稍轉移了他的恐懼感,卻讓他額頭迅速冒出了冷汗,面色更是蒼白的毫無血色。

    「不敢。」曲溪強忍著痛苦,弓著身體朝張繼道,那姿態卑微至極,恭順至極。

    張洋目光一凜,頓時想起了剛剛認識少年的時候,少年便是當著金耀的面,跪在自己面前給自己遞酒。當時,儘管曲溪是跪著他,張洋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少年的卑微或者討好,他心裡也絲毫沒有因此而輕賤過曲溪。

    他沒想到在面對張繼的時候,曲溪竟然能將自己放低到這樣的地步。

    張繼到底對曲溪做過什麼?把少年當成奴隸驅使嗎?

    「坐著說話,站著累。」張繼目光一直望著少年,可惜曲溪自始至終沒有抬過頭。

    張繼目光中閃過一絲落寞,然而也只是隔著幾步看著少年,並沒有別的舉動。

    張洋摟著少年,讓少年坐在沙發上,而後自己起身擋在曲溪身前,冷冷地看著張繼。

    「你……能不能,迴避一下?」曲溪很艱難的朝張洋開口道。

    張洋聞言擰了擰眉頭,他早就料到曲溪要和張繼說的話,應該不希望自己聽見,否則也不會在樓下特意說那番話。既然如此,他只能勉強答應。

    客廳的落地窗外,連著陽台。

    站在陽台上,可以看清客廳,卻因為玻璃的隔斷,聽不到客廳的聲音。

    「我沒打算賜死你。」張繼開口朝曲溪道:「賜你那把匕首,是讓你……殺了和那件事情有關的所有人。我說的是自行解決,但是話傳到你那裡,就成了自行了斷。」

    曲溪聞言並沒有動容,當時若不是對方大發雷霆將他關進死牢,底下的人膽子再大也不可能誤傳這樣的話。況且,以曲溪的行事為人,殺了其他人保全自己,這樣的事他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給他下一道完不成的旨意,不也等於另安一個抗旨的罪名嗎?

    結局都是死,在曲溪看來沒什麼區別。

    而張繼的這個藉口,更是讓曲溪失望至極。若說生前對方坐在那個高位,處處小心謹慎,虛與委蛇也就罷了,如今已然死過一次了,卻還是這般虛偽,那便有些可悲了。

    在現代生活了這麼久,曲溪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個自己了。那個時候,即便他心中對自己的主人有百般怨言,也不可能表露出來,甚至腹誹都不敢,因為那是殺頭的大罪。可是如今不一樣了,他即便下意識的還會畏懼對方,卻不至於愚昧到和原來一樣唯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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