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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00:53 作者: 林不歡
    林牧言曾經不止一次的問過他,問他對於曲溪究竟是什麼想法?

    張洋從來沒有透徹的想過這個問題,他說他只是想護著這個少年……

    少年第一次在他面前被噩夢折磨的時候,少年和肖童大打出手的時候,少年苦笑著對自己說「我本質上是個怪物」的時候,少年那晚在會所狼狽不堪的時候……

    張洋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漸漸習慣了少年存在,並且習慣了護著對方。可他不能草率的將這種情緒歸結為情或者愛,他目前能得出的唯一確定的結論就是----依賴。

    他依賴與少年相處時的這種感覺,一想到失去甚至會心慌。

    曲溪一直等著張洋的回答,片刻後對方始終沒有回音,他便漸漸靠在張洋身上泛起了困意。張洋將少年輕輕摟在懷裡,手掌在少年背上輕輕的拍打著,好像在哄睡一個嬰兒一般。

    外頭夜幕漸深,閃電此起彼伏,不時有雨水敲打在落地窗上。

    少年睫毛微閃,似乎做起了夢。

    夢境裡,曲溪置身一片大雨之中,電閃和雷鳴將原本漆黑寂靜的夜晚攪得混亂而聒噪。他憑藉著本能朝前不斷奔跑,最後發覺自己竟然是在皇宮裡。

    閃電划過,照亮了眼前這座宮殿的匾額,那是皇帝的寢宮。

    曲溪抬腳踏上殿前的台階,恍如隔世。

    「啊……」一聲女人的尖叫突然自宮殿深處響起,隨後宮殿內驟然亂成了一團。

    「有刺客!」一個內監喊得太著急,聲音都破了。

    大雨中,宮人和侍衛來來往往,曲溪立在殿前茫然地看著他們進進出出……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竟是跪了一地。

    直到喪鐘響起,曲溪才驟然回過神來。

    皇帝----那個他忠心相待一生最後卻將他賜死的人----在他的夢裡被人刺殺了。

    眼前的一切驟然變得模糊起來,曲溪只覺一陣暈眩,周圍所有的建築快速的拆毀重建,古代的帝王宮殿被高樓大廈取代,而在成群的樓宇之中,曲溪仿佛成了一隻會飛翔的鳥。

    他穿過冰冷且帶著雨水氣息的鋼筋水泥,飛過一副巨大的廣告牌,甚至還看清了廣告牌上的人臉----那是剛被肖童揍過的楊青黎。怎麼做夢都能夢見這個討厭鬼?

    曲溪不及多想,而後穿過漆黑的樓板,落到了一間亮著燈的屋子。那屋子的裝修風格極其奢華,門廳里甚至還放著一尊人像雕塑。大廳的另一端連著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間臥室,裡頭隱約能聽到某種不和諧的喘/息和呻/吟----來自一對正在親/熱的男女。

    曲溪在走廊處頓住腳步,而後驟然轉頭,看到了展示柜上擺著的東西----那把被人買走了的匕首。少年呼吸驟然一亂,只覺得渾身一陣涼意,而後無數恐懼的回憶和念頭像潮水一般像他湧來。

    就在他感覺自己即將被恐懼吞沒的時候,突然感覺唇上一熱,繼而傳來了一股溫柔的暖意。那暖意謹慎而鄭重,甚至還帶著一點生疏,卻仿佛擁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堅持和倔強。

    那暖意一點一點傳來,溫柔的浸透了少年冰冷的身體,將他從恐懼的邊緣一點一點扯了回來。

    「別怕……我在這裡……」

    男人熟悉是聲音在耳邊響起,曲溪只覺耳際有些發癢,繼而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張洋俯身看著懷中的少年,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些窘迫,好像是做壞事被人突然抓包了一般,臉都紅了。曲溪怔怔的看了他片刻,而後起身走向落地窗邊,外頭的雨還在繼續,雷聲起起伏伏,和夢中那種冰冷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仿佛張洋家裡的這一扇玻璃窗,將這一室的暖意和外頭的風雨隔絕了,而這一室的暖意都來自……曲溪感覺肩上略一重,轉頭看去,張洋的唇角還帶著一點未曾退去的紅意。

    「又做噩夢了嗎?」張洋問道。

    「嗯。」少年點頭,片刻後又到:「還做了一些別的夢。」說罷故意將目光在張洋唇角又停留了片刻,張洋挑了挑眉,輕咳了一聲,卻沒繼續追問。

    「我看雨不見小,就沒叫餐,我煮點面給你吃吧。」張洋問道:「你愛吃雞蛋的還是肉絲的?」

    曲溪抱著胳膊很認真的想了想:「雞蛋肉絲麵吧。」

    於是張洋竟真的系上圍裙,跑到廚房裡做起了面。

    曲溪好奇的抱著胳膊在旁邊看,似乎很難接受這個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竟然會做這麼接地氣的事情。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張洋一邊切著蔥一邊抬頭望了少年一眼,而後自顧自的開口道:「我在國外上學的時候,最初有點吃不慣那邊的東西,所以就去當地的中國超市買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

    張洋舀水沖了一下鍋,然後開火倒油:「不過當時比較笨,只會煮麵,別的什麼也不會做。後來吃了幾個月的面實在是吃膩了,就學會了做別的菜。」

    油熱起來之後,張洋將蔥花扔去爆香,屋子裡頓時充滿了香氣,張洋隨手打開油煙機,繼續道:「你是第一個吃我做的飯的人……不對,應該是除了我之外的第一個。」差點就罵自己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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