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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2:22:56 作者: 祝鳶
提升華國傳統音樂在國際賽場上的地位固然重要,但對如今的紀和玉來說,選擇相對傳統的節目風格,更有利於他衝擊獎牌,左右紀和玉還很年輕,至少還能在冰場上再堅持七八年,想要親自將華國音樂帶上世界賽場並非沒有可能,也就不急於這一時。
見狀,紀和玉稍稍有些失望,不過倒也沒有因為駱溫明的態度改變自己的想法,反而語氣更加堅定地反問道:「陳教,溫明哥,難道你們不想看見華國的音樂儘早登上世界賽場嗎?難道你們不想華國花滑更進一步,不想看見華國花滑在世界賽場上的地位提高嗎?」
陳長興沒想到紀和玉竟然會這麼說,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作為一個華國人,怎麼可能不想看見紀和玉口中那樣的事發生?
可作為一個花滑人,又怎麼會不知道紀和玉口中美好的願景究竟有多麼困難,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又有多麼殘酷。
哪怕紀和玉天賦卓絕,這些願望遠非一朝一夕能夠實現的,而是需要一代又一代的花滑人共同的努力才有可能完成,紀和玉想要帶著大家邁出這最關鍵的第一步,無疑需要面臨極大的考驗。
陳長興複雜地看了面前神色自若、仿佛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方才那一席話有多驚天動地的少年一眼,半晌,終於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肯答應,只是小玉,這實在是太冒險了,你才剛剛升組,你賭不起,整個華國花滑都賭不起。我很抱歉,小玉。」
陳長興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了,克里斯不是也不同意編排華國風的節目嗎?就連藤原野瑤,明明已經達到了最頂尖的水準,也沒有在大賽上打破過常規,最多只是在四大洲這樣的比賽上採取具有J國特色的音樂。小玉,我知道你年紀小難免比較理想主義,但這件事還是需要你考慮清楚。」
「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並且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陳教,」陳長興說了這樣一番話後,紀和玉非但沒有打退堂鼓,反而對兩人笑了一下,目光里流露出自信的神采,「克里斯先生不願意只是因為他出身西方音樂世家,並沒有認識到華國音樂的美,只要教練組肯鬆口,我就有把握說服他。而藤原野瑤沒有在S類賽事上拿出過J國風格的傳統音樂,肯定也不是因為他不想,只是因為他不敢。」
不得不說,紀和玉這番話已經帶著幾分「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了。他口中「不敢」的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選手,而是世界排名第三,實力更是毋庸置疑的藤原野瑤,哪怕紀和玉在冬奧會上拿到了第四,距離藤原野瑤的層級也還差了許多。任何一個熱愛自己國家文化的花滑運動員都會希望將本國文化的特色帶上世界賽場,然而東方面孔和東方文實在與西方世界隔閡太深,就連藤原野瑤這個層次的選手,都沒有真正付諸實踐,甚至被尚未真正長成的年輕選手評價為「不敢」這麼做。
話畢,紀和玉氣定神閒地看了二人一眼,果然就見陳長興雙眉顰蹙,似乎陷入了一陣思考,而駱溫明也是垂眸不語,並未給出回應。
毫無疑問,紀和玉這番話雖然很是「過分」,但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又實實在在地戳在了他們心上。這句「不敢」仿佛針對的不止是藤原野瑤,同樣也是他們自己。
其實細細想來,紀和玉能有今天的成績,已經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當時紀和玉剛剛開始參加比賽時,陳長興雖然覺得這孩子很有潛力,也不曾料到他這麼快就能成為一名一線選手,甚至憑藉驚人的實力與表現力在國際大賽上拿到了一個超越國籍,超越膚色,也超越了自己的資歷的節目分。
而且,說來慚愧,紀和玉的成績,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天分與努力的結果,而非教練組的指導之功。從兩年前第一次在花滑俱樂部聯賽上,靠自己拿出一個震驚世人的4T+3T起,紀和玉就遠遠地走在了同齡人前面。不止是還未加入國家隊時的4T,在這之後練出的4S、4Lo以及燭台貝爾曼,幾乎都是紀和玉自己的主意,也是紀和玉自己的功勞。
在這種情況下,似乎將選擇權交到紀和玉自己手裡一次似乎也不是問題。
陳長興知道紀和玉一向是個有主意的,現在跟自己談這些,說不定連曲目的大概思路都已經想好了,如果自己不肯同意,只怕紀和玉不會輕易放棄。
想到這裡,陳長興沉沉嘆了口氣。
「如果我和溫明不肯鬆口,你打算怎麼做呢,小玉?」陳長興無奈地說。
紀和玉狀似無辜地眨了眨眼,道:「我覺得不存在這種可能性。」
陳長興忽然笑了,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發頂,接著語氣複雜道:「有把握?」
本來以為紀和玉擔心自己反悔,會信心滿滿地點頭甚至是立下軍令狀,沒想到少年實誠地搖了搖頭,道:「其實沒太大把握。」
駱溫明有些詫異地想給紀和玉使個眼色,然而少年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暗示,接著說道:「就像陳教你之前說的一樣,哪怕是換了藤原野瑤來,應該也不會有多大的把握,所以這個海口我不能夸。」
紀和玉頓了頓,面上的神色愈發堅定:「所以,我只能保證,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好這次表演,向眼光刁鑽的西方觀眾、媒體以及裁判展現東方文化的魅力。不管怎麼說,陳教,我不會對不起我背後的粉絲和祖國,不會對不起身上的訓練服和考斯滕,更不會對不起我踩著的冰刀和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