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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他不給自己任何以權謀私的機會。
第142章 破局(一)
大張來的相當快, 接了電話沒多久,他的身影就出現在街道的拐角處。比起周錫兵沉鬱的心情,他簡直可以說是興高采烈了, 臉上的表情用眉飛色舞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人還隔著十幾米遠,他已經歡天喜地地跟周錫兵打起了招呼:「哎喲,這可總算是帶我弟媳婦出門了。瞧瞧你噢, 就是我弟媳婦這麼漂亮, 你也不用這麼防著吧。」
王汀朝大張點頭微笑。周錫兵簡單地為雙方做了介紹, 然後開玩笑地捶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幫他開了后座的車門,笑著問:「怎麼著, 這是股票漲了還是買彩票中獎了?」
大張立刻齜牙咧嘴,捂著胸口表示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他前段時間一直忙著查案子,沒來得及盯著個人理財,結果說被割韭菜了就被割韭菜了, 損失慘重。他捂著胸口自我安慰:「為了人民群眾的安全, 我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了。」
周錫兵丟了口香糖罐子給他,沉鬱的心情也稍稍輕鬆了一些:「到底什麼好事, 瞧你嘴巴咧的,掛耳朵上了吧。」
「抓到了。」大張半點兒不客氣地朝嘴裡塞了兩顆口香糖, 一邊嚼著一邊含混不清地回答,「那個推小孩下溝渠的女的抓到了。」
周錫兵挑了下眉頭, 有點兒驚訝:「你們怎麼找到證據的?」
「什麼證據啊, 哪兒來的證據。」大張嚼著口香糖吐了一個大大的泡泡, 泡泡破了以後,露出了他的笑臉,「人贓並獲。她推另一個小孩掉進水裡的時候,被抓了個正著。謀殺,動機明確的謀殺。」
因為缺乏有力的證據,檢察院將農婦殺人案退回警方重審。案發時連日暴雨,警方根本就找不到更多的證據,只能將這位已經精神相當萎靡的女人放了回去。
「就跟我們那時候猜的一樣,她死了兩個孩子,光一條命根本就不夠填,她還會對孩子下手。」大張的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口香糖被他用勁咀嚼著。他吹第二個泡泡失敗之後,啐了一口,接著說了下去,「人放回去了,我們也不能放鬆啊,一直盯著看。雖然我們這兒沒有什麼證據,可這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傢伙兒心裡頭都有數。她在村上的日子也不好過。鵬鵬他媽已經精神恍惚了,差點兒將她推下河償命。」
說到這兒的時候,大張苦笑了一聲,感慨不已:「這事兒搞的,要不是旁邊人眼明手快拽住了,又是一樁案子。」
村民們的情緒非常激烈,當地派出所都被人圍過好幾回。明明大家都知道誰是兇手,警察為什麼不抓人?警察肯定是收了什麼好處,才這樣顛倒黑白。
大張嘆了口氣:「這虧得是這女的扛不住了。她又找了鄉下專門給人看這個的神婆,神婆告訴她,她還有個孩子沒投胎,所以才夜夜哭泣。」
王汀沉默著在一旁傾聽,微微皺起了眉頭。給人看相看命格的比比皆是,有兇險想要化解,基本上都是拱上香火錢。古代醫學的起源就是巫醫,中間摻雜了最原始的心理學原理,不是沒有它存在的現實意義。可這個神婆如此說的話,就是在暗示兇手再一次作案,實在有傷陰鷙。
大張的腮幫子一抖一抖的,還在試圖吹泡泡,白色的口香糖到了牙齒邊上依然沒能成形之後,他終於無奈地放棄了,繼續說這件案子:「那神婆本來是準備想要從那女的手上撈一筆錢的,當然,人家的說法是消災。結果那女的直接失魂落魄地走了。當時,我們的網格長發現她從神婆家裡出來不對勁,就留心眼了。原本村裡頭的人都提防著這女的,怕她什麼時候突然間又發瘋了。但不是過年嚒,還有人家走親戚拜年什麼的。她就拐了個外面來的小孩,把人騙到村子外頭的長溝邊上,說要帶他去釣魚。這孩子沒什麼戒心,就這樣跟著去了,結果被她一把推下了水。」
王汀本能地「啊」了一聲,緊張地追問:「孩子怎麼樣?」
大張搖搖頭:「沒大事,受了驚又著了涼,高燒肺炎了,上醫院穩定下來了。」他嘴上說的輕鬆,可知道農婦又下手被抓到的時候,他還是懸著一顆心的。如果又有一個孩子遭了難,那麼即使抓住了兇手,又還有什麼意義呢?比起抓兇手,更有意義的事情是阻止犯罪的發生。因為抓到了兇手,就意味著已經出現了受害人。
周錫兵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明明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但因為沒有證據,所以只能等待著兇手再一次作案,才能尋找到破綻,才能抓兇手。這個過程中的煎熬,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如果這個農婦在被關押的過程中被嚇到了,就此放手了,不再犯案了,那麼是不是法律就永遠沒有辦法去懲罰她曾經的罪行。
「往左邊吧。」王汀的聲音聽上去頗為輕鬆,「往左邊轉過大市口,也能到交警中隊。」
周錫兵有點赧顏。他剛才走神了,開過了路口。
大張也從自己經手的案子中脫了出來,清了清嗓子道:「哎,我給問過了。交警那邊留了備份。這老小子總是碰瓷,車主已經是第二次碰到他了,所以火氣非常大,堅持要告他訛詐,直接報了案。」
周錫兵連忙附和:「的確該告,得讓他吃到了教訓才不敢再來這套。」
有了這個碰瓷的案子打岔,後面的車程中大家終於都能找到話說了,車上的氣氛也輕鬆了一些。下車的時候,王汀還是有點兒猶豫:「要不,我就在車上等吧。你們看完了再過來。」
「我們一起看。」周錫兵身後幫王汀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抿了下嘴唇,「看完了以後,我們去接王函。」
大張有點兒奇怪。嚴格來講,王汀不應該參與進來。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王汀一塊兒看錄像就一塊兒看吧。他沖王汀笑了笑:「別別別,多生分啊。一塊兒看完了以後,你們去接孩子,我把錄像捎回局裡頭去吧。」
大張找了熟人,沒費什麼功夫就看到了備份的錄像。為了確保整個碰瓷的過程被拍下來,這段拷貝的錄像一點兒也不短。在錄像的背影中,他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向了手中抓著傳單的男孩。男孩塞給了她一張傳單,然後她掏出了一封信黏在傳單上,好像對男孩說了句什麼,一同塞過去的還有一百塊錢。
畫面中,遠遠的,吳芸正精神恍惚地走來。
王汀死死盯著抓著錢的手,整個人不受抑制地顫抖起來。即使年輕的女孩戴上了帽子口罩,連身形都在粉紫色的羽絨服下變得臃腫,可是她依然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昨晚還跟她睡在一個被窩中的妹妹。這是她的妹妹王函。
大張感慨了一句:「現在人的反偵察意識多強啊,看看,這簡直就是打劫銀行都不會被認出來了。」
他再轉過頭,看到王汀雪白的臉色,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認識她?」
周錫兵伸手緊緊地摟著自己的女友,輕聲安慰道:「別怕,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