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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說到這兒的時候,女警有點兒尷尬地端起了茶杯,喝了口水。她接下來沒有再說什麼,可是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或者對於這個人來說,與一位小道姑進行X運動,能夠給他帶來無上的快感。一個對小女孩下手的變態,是沒有任何下限可言的。

    組長點了點頭,又提醒眾人:「那麼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兇手在後面又殘忍地殺害了鄭妍,還讓特地讓火車碾壓鄭妍的屍體?」

    「這個人目睹了吳芸的死亡。」周錫兵一直跟著被同事們戲稱為「封建迷信活動」這條線,又親眼看著吳芸死在了自己面前,對相關情況比較熟悉。他抬眼看著組長,一條條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在看到了吳芸的慘死之後,他生出了恐慌,害怕煞氣會反噬到自己身上,所以想用吳芸的女兒也就是鄭妍來擋煞。」

    作為母親,吳芸最放不下的人是自己的女兒。假如人死了以後真的會變成惡煞的話,唯一能夠擋住她的也就是她的女兒。

    「古代行刑中的腰斬就是為了讓被斬殺的人不能再報復,據說這樣鬼魂就找不到殺他的人了。我認為使用火車碾壓掉鄭妍的上半身,一方面是為了讓我們警方難以判斷鄭妍的身份跟真實死因,另一方面就是他害怕被報復。」

    從吳芸開始,這就是一條罪惡的產業鏈。其中已經基本可以被明確身份的死者是李晶。李晶慘死以後發生的一些事,包括普仁和尚的橫屍街頭以及其其他警方目前尚不明確的事情,在這個兇手的心中形成了極大的威懾。所以在吳芸自戮之後,兇手又慌慌張張地趕回了江市,殺害了吳芸的女兒鄭妍,將她丟到了鐵軌上進行「腰斬」。

    「時間,時間上講不通。」組長指出了關鍵點,「吳芸的死亡時間是明確,晚上八點二十分左右。按照法醫的判斷結果,鄭妍的死亡時間是晚上五點鐘到七點鐘左右。考慮到這個時間範圍有可能延伸,我們再放寬一點兒,下午三點到晚上九點鐘這個區間。即使兇手會飛,他也沒辦法在目睹了吳芸的死亡之後,立刻趕回江市殺了鄭妍。」

    會議室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要實現這樣一個目標,除非兇手有兩個人。其中一人在安市目睹了顧家祖墳中吳芸的慘死,立刻將消息傳遞給人在江市的同夥,後者殺了鄭妍,然後將屍體拖到鐵軌處毀屍。

    兇手如此迫不及待,甚至都等不及自己趕回江市,可見他對於生死門的恐懼有多強烈。

    「我現在懷疑這個兇手就是最早將吳芸帶上邪路的人。也許正是因為看到了他,吳芸才會堅信對方就是想害了自己的女兒,所以才用自己的死亡去阻止對方開死門。」周錫兵指著投影幕布上鄭妍跟吳芸少女時代的照片道,「其實仔細看,雖然吳芸的這張照片相當模糊了,還是能夠看出這對母女在少女時期的相貌相當接近,都是大眼睛高鼻樑皮膚白淨。」

    就像強姦犯會有特地的喜好侵犯人物類型一樣,殘害小女孩的兇手往往也有自己特別的喜好類型。當初他將魔爪伸向了吳芸,多年以後,這個受害人變成了吳芸的女兒。已經化作倀鬼的吳芸,當初大概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罪惡也會降臨到她最愛的女兒頭頂上吧。

    到現在為止,這個人的形象又具體了一些。二十多年前,他曾經在雲縣就職,有機會正大光明地接觸吳芸而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十六年前,他在南城,或者說活動的範圍可以涉及到南城,與普仁和尚有交情,參與或者目睹了雪娃娃案。十二年前,他又到了安市,或者說他已經對安市某些部門具備了相當強大的影響力,在幕後指揮了王函的綁架案。這個過程中,他的客戶出現了問題,王函獲得了普雲大師的救助,開了所謂的生門,僥倖留下了性命。

    這一次開生門的結果非常好,那個借了王函文曲星命格的人肯定獲得了升遷或者化險為夷。所以到了現在,他對生死門之說才深信不疑。

    會議室中雲遮霧繞,專案組所有的成員都保持著沉默。現在,涉及到這些事情裡頭的人,除了兇手以外,也只有一個王函跟她的父親王遠有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了。死人無法開口,警方也沒辦法從死人嘴裡獲得有效信息。

    王函在被解救回來之後就失去了當時的記憶。與此一塊兒消失的,還有她驚人的天賦。這個女孩子成長為了最稀疏平常的模樣,上著普普通通的大學,成績也馬馬虎虎。當年曾經見識過她有多聰穎的人哪裡能夠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樣。傷仲永,她是被傷的那個人。

    翻看過當年綁架案卷宗,對此事有所了解的警察都不忍心再去揭這個女孩子的傷疤。對於才二十出頭的她來說,忘記過往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也許才是最重要的事。

    警方無法從王函的口中獲得更多的有效線索,那就只能將希望放在她的父親王遠身上。這個人,知道的事情應該比他透露給警方的更多。只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顧慮,他保持了緘默。或許真的跟他說的那樣,當年無論是警方還是檢察院或者法院,誰也沒有想要再去挖掘案件背後的內容。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兒的他,又為什麼要再去冒險尋求所謂的真相呢。

    一個陶鑫被推出來不夠的話,也許還有鄭東升甚至吳芸,捨車保帥從來不是多難的事。這三人一直到臨死前都不肯透露幕後人半點兒信息,這個人的能耐肯定非同小可。王遠選擇沉默,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組長看了眼周錫兵,然後敲了敲桌子,將目標轉移到當晚參加顧家祖墳前法事的眾人身上:「能夠去觀看法事的,勢必起碼錶面上跟顧家不錯。但這個人實際上已經對顧家非常不滿了。我們從這個方面切進去好好調查。重點查這些人離開顧家祖墳之後的行蹤,看到底是誰又趕去了江市。不親眼看到鄭妍被處理了,他肯定不會安心。」

    大家點了點頭,又開始新一輪的分工。有目標有方向就好,只要明確了路線,他們就一定能夠抓到兇手。

    周錫兵走到了組長身邊,輕聲道:「我去送送我老丈人。」

    組長點了點頭,又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吩咐道:「你就留在你愛人娘家過夜吧。時候不早了,再來來回回的,你也別想睡了。」

    夜色的確深了,周錫兵沒有謝絕組長的提議,只點頭應下了。

    王遠人還在審訊室當中。老李去會議室開會之後,就剩下兩個年輕的警察跟他大眼瞪小眼。可即使這樣,他依然保持住了翩翩的風度,沒有一點兒變色,也不曾主動與警察攀談或者說打聽任何情況。

    周錫兵進門的時候,他正在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水,思考著要不要喝半片降壓藥,又怕他用茶水喝藥,會挨老婆跟大女兒說。見了周錫兵,他就笑:「沒辦法,我是受人管著的,不聽她們的,她們能念叨死我。」

    周錫兵伸手幫老丈人倒了小半杯白開水,遞到他面前,安慰道:「媽媽跟王汀是關心你。」

    頭髮已經花白的男人咧了咧嘴巴,輕輕地念叨了一句:「是啊,我總是讓她們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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