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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大概是說到了死亡,王函的表情十分畏葸,她甚至不由自主抱住了姐姐的胳膊,似乎這樣能夠讓她汲取到熱量。

    王汀就勢摟住了妹妹的肩膀,安慰道:「警察在查著呢,別擔心。吳芸好像受了家庭變故的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當著警察的面自殺的。至於鄭妍,她一個人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橫穿鐵軌,結果出事了。」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王函卻小聲嘟囔了一句:「吳芸多精明的人啊。老媽都說她只差成精了。現在天這麼冷,大晚上的,鄭妍會跑出去橫穿鐵軌?反正我覺得不像。」

    王汀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問妹妹:「你覺得像什麼呀?」

    王函一下子就來勁了:「謀殺啊!說不定是謀財害命呢!她們死了對誰利益最大,那兇手肯定就是誰!」

    王汀撲哧笑出了聲:「那麼阿加莎·王同學,請問誰獲利最大呢?」

    王函開始朝著天空各種翻白眼了:「那難說啊。要麼為了錢,要麼為了色,要麼就是母女倆身上都背負著重大的秘密。對了,姐,鄭妍到底是誰的女兒啊。如果既不是鄭東升也不是陶鑫的,那她的生父就嫌疑最大啊。好多偵探小說都寫了為了掩蓋子女的身世,父母動手殺人的。」

    王汀嘆了口氣:「真抱歉啊,阿加莎·王同學,她生物學上的父親已經明確了,就是陶鑫。對了,你現在不怕陶鑫了?」

    王函嗤之以鼻:「他都死了,我怕什麼!可怕的永遠是活人,不可能是死人的。」

    「為什麼?」王汀笑著問妹妹,「人不都見了死屍嚇得腿軟麼。」

    王函大笑:「多傻啊,死人永遠無能為力。除了兇手可能做賊心虛惶惶不可終日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應該害怕啊。只聽說過人殺人害人的,誰見過鬼殺人啊。」

    王汀點了點頭,輕聲道:「那這兩人自相殘殺的可真不錯。」

    「是不錯啊!」王函相當放肆地挑起了修得整整齊齊的眉毛,聲音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兩人的厭惡,「真討厭,要是他們自己沒鬼,至於為著個到底誰給誰戴綠帽子就朝對方揮刀子嘛。鬼知道他們做了多少缺德的事兒。」

    王汀嘆了口氣,突然間摟緊了一些妹妹,安慰道:「他們罪有應得,做壞事終將都會遭到報應的。即使他們不自相殘殺,只要他們做過的壞事被查到,都會受到懲罰。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沒有誰能夠真正逃脫法律的制裁。」

    王函有點兒不服氣:「真的沒有嗎?可為什麼還是有這麼多奇案懸案?」

    「因為社會上所有的法規制度都是滯後,只有事情先發生了,後面才有相應的技術跟規章跟上,再進行處理。正義追趕邪惡的過程雖然緩慢,但終究能夠趕上。否則為什麼壞事會被稱為見不得人呢。你看,這兩年是不是破了不少懸案。只要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痕跡,然後終將被人發現。」王汀輕輕地探口氣,「除了天眼以外,還有很多人的眼睛。人是社會性生物,人的一生都會跟其他人產生聯繫,所以任何人的所作所為,其實都在他們不在意的時候,被另一雙眼睛所看著。」

    王函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抽了抽鼻子,嫌棄道:「姐,你說的好滲人噢。總覺得有人的眼睛盯著我一樣。」

    王汀拍了拍妹妹的腦袋:「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只要你不違法犯罪,怕什麼,人走在路上就是給人看的。」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已經到了療養院門口。電動車正在跟旁邊的電動門侃大山,然後得意洋洋地向王汀邀功:「你放心,我剛才跟所有經過的公交車還有電動車都說了。它們答應幫著一塊兒找線索。不僅僅是固定資產噢,還有其他只要可能屬於固定資產的東西的同物種,都會幫你找的。哼!我就不相信,我們會找不到那個帶走小女孩的人。太壞了,怎麼能夠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呢?」

    王小敏開心壞了:「嗯!我們要一起努力,為了世界的和平!你加油啊,小車車。我主人下個禮拜還到江市來開會,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小函函,你也要加入我們。不能電動車跑在前面,我們手機反而落後了!」

    小函函委委屈屈:「可是電動車能滿城跑,可以見到很多人很多事啊。我天天待在王函的身邊,我又不會碰到很多人。」

    「你真笨!」王小敏一點兒都不客氣,「你可以問其他手機啊。人會動會跑,裝在他們身上的手機不就同樣跟著跑,能見到很多人跟事情了嘛。咱們多留心一點,就能搜集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可惜雖然王小敏信心十足,但無論是鄭妍到達江市的時候還是她被拋屍的時候,都正值晚上。不僅僅是人不會特意留心一個小姑娘,一路上的固定資產也差不多。等到王家姐妹抵達火車站時,王小敏跟小函函還有電動車,依然一無所獲。

    王汀摸了摸電動車的座椅,示意再見,然後拉著妹妹取了車票進入候車大廳。她現在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回南城,索性帶她回家過了上燈節再說。郭宇的家庭關係看上去實在有點兒奇怪,比起丈夫的溫柔繾綣,做妻子的人似乎有種說不清的畏葸。

    按照常理來說,她不應該更加親近依賴丈夫嗎?王汀學的是臨床醫學,精神病學以及心理學不過是沾了點兒皮毛罷了。她想了想,給自己大學時代的精神病學教授以及心理學教授都發了微信詢問。等待對方回復的時候,王函打了個呵欠,毫無形象地往她姐的肩膀上一靠,跟姐姐抱怨起來:「都怪郭宇那小子啦,我午睡都沒撈到。」

    王汀捏了下她的鼻子:「說的好像你有午睡習慣一樣。昨晚打遊戲打到幾點鐘了?我一不在家,你就要上天了。」

    王函嘿嘿地訕笑著,趕緊閉上眼睛躲避姐姐的嘮叨。她的眼睫毛很長,在眼眶上投下了兩道彎彎的陰影。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隔著眼睫毛跟眼皮,王汀也找不到通往自己妹妹內心深處的捷徑。誰都有秘密,也許她看著長大的這個姑娘已經不願意再跟她這個姐姐分享一切小秘密了。

    王汀微微皺著眉頭,反覆思考著郭宇一家人看著有點兒說不出彆扭的關係。郭宇為什麼非要拉王函來看望自己的母親,他跟他母親之間的那些對話到底是別有深意還是她反應過度,不過是普通的母子對話而已。

    她看了眼微信,兩位教授都很快就給了她回復。抑鬱症患者到了後期,的確會逐步喪失跟外界的正常交流能力。他們的自責意識非常強烈,也許患者自覺拖累了丈夫,又害怕丈夫終究有一天會不耐煩。所以即使丈夫對她非常溫柔體貼,她依然會害怕。既然她的娘家有背景,那如果丈夫對她不好的話,她完全可以向娘家人求助。

    王汀盯著微信看了半天,最終還是像兩位教授都道了謝,然後將微信內容轉發給了周錫兵。緊接著,她又簡單解釋了今天在療養院的所見所聞。她覺得彆扭,即使從醫學跟心理學角度上都能解釋郭母的反應,可她還是覺得彆扭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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