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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王汀連忙笑著擺手:「不用,不用,我查好了公交車,我自己坐車過去就行了。」

    江市火車站在城北,他們的活動地點在城南。領導不過是客氣話,她哪能蹬鼻子上臉呢。

    周錫兵聽了她跟同事說的話,十分無奈,企圖做最後的勸說:「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別再跑來跑去這麼辛苦了。」

    王汀直接回了一句:「我回去看我爸,你忙你自己的吧。」

    她朝車上人揮了揮手,拎著自己的包下了車。開往江市火車站的公交車有不少,這個公交車站左邊一百米遠的地方,就是王汀目前掌握那輛拖著鄭妍屍體的車子最後出現的地方。

    周錫兵依然沒有放棄勸說王汀:「我們已經找到一些線索了。」

    經過專案組成員跟地方派出所民警反覆查找監控視頻跟走訪現場,他們終於逐步完善了鄭妍失蹤後的行蹤。在黑車司機跟送菜師傅發生碰擦爭吵之後,鄭妍怒氣沖沖地下了黑車。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在監控的死角中走了。事實上,她在暴怒中上了那輛運菜的貨車。

    第134章 雪人(二十一)

    王汀覺得不可思議:「那個送菜的司機跟黑車司機吵完架之後, 就沒發現自己的駕駛室裡頭多了個人?大過年的,他就這樣把一個小姑娘帶走了?」

    周錫兵第一次聽專案組的同事說到這件事時,反應也跟女友差不多。當天是大年三十, 無論如何,司機都不該直接拉著小姑娘走人。貨車的駕駛室狹窄的很, 根本不存在鄭妍躲著, 司機沒發現的可能。

    結果同事告訴他,鄭妍上的不是貨車駕駛室, 而是貨運車廂。車廂門一關上, 前面駕駛室的司機哪兒還知道後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即使知道鄭妍最終結局十分慘烈, 可王汀還是忍不住在微信上說了一句:「這姑娘可真夠能折騰的。」

    她不僅扒了貨車, 而且相當肆無忌憚地糟蹋了人家車上的大白菜。大過年的, 司機運著這一車大白菜跟胡蘿蔔回家去,就是想趁著最後過年的時候再賣出去一波,也好把回家的油錢給掙回來。這下子好了, 車上的一堆大白菜被鄭妍糟蹋得不成樣子。

    警方再一次上門詢問他跟黑車司機爭吵的細節時, 剛好有人上門向他討債, 他與對方爭執的時候才偶然間提到了這件事。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才讓警方的追蹤有了明確的突破方向。

    沿著貨車司機回鄉的路線, 警方繼續往下追, 最終將目標鎖定在出城的路上。大年三十下午, 很多人都在匆匆趕回老家過年的路上, 交通相當擁擠。大約是在車廂中糟蹋大白菜糟蹋得累了, 她竟然又自己從車廂中跳了下來,隨手攔了一輛長途汽車。

    這輛車不是從安市發出,而是途中經過了安市城外的道路,所以警方在第一次排查長途客車時,並沒有查到它身上去。等警方通過監控視頻基本明確車輛身份以後,司機一開始還矢口否認。這種中途帶人的行為是違規的,一旦被公司知道,他會被罰錢。後來警方連哄帶勸,強調這件事非常嚴重,涉及到刑事犯罪之後,司機才扛不住,承認的確在路上帶了這麼個小姑娘。

    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是,這姑娘身上沒帶錢,還橫得很,一直抱怨著沒位子。司機原本想趕她下車,車上的乘客卻勸說大過年的不容易,這孩子肯定是遭了難處,趕緊給送回家過年吧。最後司機才捏著鼻子將車開到江市的客運站。至於那姑娘後面去了哪兒,他可不知道,誰關心這個啊。

    鄭妍是自己坐車到達的江市,這件事出乎專案組預料。警方原本以為是有人故意誘拐她前往江市,對她行不軌之事。因為上半身已經完全被壓成了肉泥,法醫目前屍檢的結果尚未完全確定她的死因。結合拋屍現場的血跡考慮,初步排除了銳器傷所致的大出血死亡可能,目前認為窒息導致死亡可能性較大。屍檢最為明確的一件事是,這個只有十一歲多的小姑娘,在死前曾經有性生活。法醫無法判斷她究竟是自願還是被人強行侵犯了。

    儘管一早就猜測到了這個可能性,王汀的心中依舊充滿了憤怒。才十一歲多的小姑娘,哪裡來的自願?這是誘姦!兇手禽獸不如!

    周錫兵輕輕嘆了口氣,屍檢結果讓專案組的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即使這個小姑娘再叛逆再不懂事,她也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縱然她不夠自愛,旁人也無權傷害她。憲法賦予每個公民的生命健康權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現在警方的主要偵查方向放在鄭妍從江市客運站離開以後的行蹤上。當天是大年三十,她到達江市時天已經黑了。這座距離她家鄉三個多小時車程的城市,她摸著黑來,又摸著黑走完了短短的一生。

    考慮到室外低溫對屍體的影響成分,法醫初步斷定鄭妍的死亡時間是在屍體被拋棄在鐵軌上損毀的前一天下午五點鐘到七點鐘之間。不過具體時間可能提前也可能推後,這也只是推論而已。

    周錫兵不用解釋,王汀也能理解。學醫出身的她本科生階段就修過法醫學,清楚地明白單純依靠法醫對屍體的檢測就能將受害人的死亡時間明確在某時某刻,那簡直是在痴人說夢。按照他們法醫學教授的話來說,反正他不知道什麼時期什麼地方有這樣牛人存在過。

    微信的聊天界面停頓了一會兒,王汀才不放心地問周錫兵:「能順清她的行蹤嗎?要是知道她後面又去了哪兒就好了。」

    周錫兵安慰王汀:「還在調查,正在反覆調看監控視頻。」

    客運站的人流量大,冬天氣溫低,大家喜歡戴帽子口罩或者圍巾。鄭妍從車上下來時,天都黑了,從監控中辨認出她的衣服其實難度係數不小。人一多,身形以及服裝相類似的人出現的概率就大。面對面都有可能認錯人,何況是從模糊的監控視頻中明確目標呢。

    王汀輕輕吁了口氣,反過來安慰周錫兵:「能確定到這一步就很不錯了。」

    她甚至慶幸兇手最後的拋屍決定。即使殘忍冷酷到令人不寒而慄,這個人的所作所為起碼讓鄭妍的死亡暴露在了陽光底下。如果兇手採取更加隱蔽的處理方式,那麼很可能鄭妍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人間蒸發了。

    從這個意義上講,他們是不是應該感謝那個所謂的死門?

    可是普仁和尚已經死了,誰來給這個兇手開死門呢?況且,這真的是開死門嗎?王汀遲疑不定地盯著聊天界面,始終懷疑。她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卻難以說清楚。難道是普仁和尚在臨死前透露過開死門的具體方式,所以兇手依葫蘆畫瓢,自己開了這個死門?

    王汀越想越糊塗,這樣從邏輯上解釋不清楚。當初吳芸冒著被警察發現的危險硬是聯繫了普雲大師去開死門。後來普雲大師強行地改變了條件,給王函開了生門,而且還獲得了這些人的認同。這從某種程度上意味著開死門開生門是需要特定身份的人才能完成的,這人為何這樣草率行事。他(她)究竟想幹什麼?

    對話框中,王汀沉默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周錫兵不得不追問了她一句:「公交車到了沒有?不行的話,你打個車吧,別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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