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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那個人,他們都認識,誰也別裝傻。
周錫兵張了張嘴巴,想要解釋卻找不出話來。他想說李姐是無心的。可李姐的確有動機這樣做。每逢佳節倍思親,也許平常她能夠用理智控制情感。可在熱熱鬧鬧的新年,連一個能夠陪伴她過年的家人都沒有的李姐,面對王汀的時候,真的一點兒芥蒂都沒有嗎?周錫兵不敢打這個包票,他只能沉默。
酒店房間的牆壁塗成了漂亮的橙黃色,天花板上灰白的大燈卻讓亮色蒙了一層灰。王汀長長地吁了口氣,聲音輕輕的:「李晶出意外,對李姐打擊很大吧。」
如果說要報復,李姐的報復欲望應該比王家人更強烈。畢竟,王函還活著,而李晶已經死了。
「鄭妍失蹤的當天,李姐人在老家,一直忙著收拾屋子置辦年貨,沒有出過市區。這點,周圍很多鄰居都可以作證。鄭妍的屍體出現在鐵軌的當夜,李姐早就返回南城上班了,她也沒有去安市。況且,你也說了,將鄭妍的屍體搬下車的人是男性。」周錫兵的聲音中透著無奈的疲憊,「王汀,我沒有區別對待,我們也調查了李姐的行蹤。」
乾乾淨淨的行蹤。就連去安市拜佛,她求見普雲大師失敗,都沒有再接再厲,而是在安市逛了逛就走了。周錫兵當然清楚李姐對晶晶死亡的耿耿於懷,但警方斷案得講究證據,不能武斷地依靠猜測下定論。有動機不代表會作案。誰沒有經歷過一瞬間想殺了某個人的時候?如果單純以動機定罪的話,每個人都有罪。
周錫兵有點兒累了。似乎他們的談話總會在他認為無關緊要的地方陷入僵局。他嘆了口氣,勉強打起精神安慰女友:「好了,睡吧。這件案子的水不淺,領導正在考慮要不要往上面報。」
到了一定的層別,就不是普通人可以觸碰得到的了。幕後人為什麼誘導吳芸去破壞顧部長的祖墳法事?那個動手在顧家祖墳上挖了三個洞的人又是什麼來歷?專案組現在將目標放在了顧部長的對手跟仇人身上。如果不是仇怨到達了一定的程度,一般人是不用使用這種近乎於傷陰鷙的招數的。
周錫兵擔心自己的語氣過於生硬,又清了清嗓子,刻意安撫王汀:「睡吧,你也累壞了。我們還在追查那個開發區管委會的副主任。」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艱難地開了口,「當年,他在區國土局,手裡也有審批權。」
王汀像被人捏住了後脖頸,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了。
周錫兵輕輕嘆了口氣:「現在我們眼前好像有無數的線索,又好像迷霧重重,什麼都看不清楚。我們必須得搜集到更多的證據,才能論證我們的猜測。」
「我明天要在江市這邊參加局裡頭團委組織的活動。我看一下時間,要是下午來得及,我下午過去找你。」王汀主動請纓,「吳芸的手機還在吧。只要她的手機在,王小敏就能問出關鍵來。即使吳芸不是通過手機獲得的信息,但只要手機在她身上,手機就能知道她臨死前幾天,究竟都去過哪些地方,接觸了哪些人。」
「王汀!」周錫兵的語氣嚴肅了起來,「我們說好的,你不再正面參與案件調查。」
他始終懷疑那個幕後人搞出這麼多事情來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逼王汀出來。這個人耐心十足,一點點地挖著坑,試圖引誘王汀往底下跳。拖延的時間越長,王汀就會越不耐煩,越想儘快搞清楚事情真相。
周錫兵從心底深處渴望立刻抓住兇手,那個殘殺了晶晶的兇手,是他少年時代的噩夢。恐懼與憤怒支撐著他走完了自己的警校生涯,他比誰都渴望將兇手繩之於法。可是就像李姐說的那樣,死了的人終究是死了。比起抓獲兇犯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王汀的安全,他承受不起意外發生在王汀身上。
王汀試圖勸說周錫兵:「我只是回家看望父母而已。我爸最近血壓一直不穩定,作為女兒,還是學醫出身的女兒,我放假回家陪父親去醫院體檢再正常不過了。你既然我男友,陪著我一塊去也理所當然。」
「王汀。」周錫兵打斷了她的話,「你我都清楚,那個人的目的就是引你入局,根本不存在你的舉動是正常還是反常的區別。」
「可你不覺得我這樣刻意避開反而奇怪嗎?明明案子的相關人員涉及了多年前我妹妹的綁架案。我卻避之不及,我到底在躲什麼呢?我難道不應該格外關注這樁案子嗎?你在安市又不是什麼秘密。我始終不過去找你,難道符合常理嗎?」
周錫兵說不過王汀。他一到王汀面前嘴巴就會變得格外笨。他當然知道從整體利益上講,讓王汀參與案件的偵查是最合適的。這樁案子遷延的年份實在太久了,浮出水面的三個人還前後死於意外和自殺。他們需要強有力的線索尋找幕後人,即使有人故意引導著王汀入局都應該順應對方的心意。他們完全可以加強對王汀的保護,來解決問題。
然而周錫兵依然不願意,只要想到夢境中出現的雪娃娃的臉變成了王汀,他就不寒而慄。他不願意冒這個險,即使冒險能夠獲得高收益,他依然不願意讓王汀冒險。
查案子,是警察的事情。他不能拉著王汀陷入險境。
「OK,這件事我們暫且不討論。」王汀也有些疲憊了。周錫兵是不會跟她正面爭執,可是這人會使用沉默以及反反覆覆的「我不想你有事」刷屏。好像她態度再強硬一點就是欺負老實人一樣。王汀懷疑周錫兵是故意的。她可是見識過周警官演技的,隔著手機,這人照樣可以用呼吸跟聲音上演一場大戲。
她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只好無奈地退而求其次:「等我明天參加完活動再說。我不是想出風頭,我只是想儘快解決這件事。」
王汀不肯放棄,周錫兵只能皺著眉頭暫且答應等明天,他們再抽空討論這件事。他現在也是千頭萬緒滿心煩憂。
當年的案件涉及的幾位當事人,唯一已經明確了身份並且還活著的人只有王函。王函卻因為創傷後應激反應,忘了當初的事情。另外一位疑似當事人普雲大師藉口閉關為顧家的祖墳祈福,暫不見客。他們追查普仁和尚當年吸毒致死的案件,卻一直沒能找到持續給普仁提供毒品的人。當年在安市主要幾個毒品供應途徑臥底的線人跟緝毒警察,也說對普仁和尚沒有印象。
這個不守清規戒律的和尚一直到處跑,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吸毒的大本營也許不在安市,而是在其他地方。
周錫兵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南城兩個字,然後在周圍畫了個圈,又打了個問號。到目前為止,可以比較明確的死門與生門各開了一次。晶晶那次是死門,王函是生門。可是如果可以開生門的話,為什麼要開死門?從法醫的描述來看,普仁和尚雖然不守清規戒律,卻不是個喜好殺戮的人。
這當中,究竟又出了什麼意外?
這個意外不僅導致了晶晶的死亡,還讓普仁在一年多以後也丟了性命。
第131章 雪人(十八)
「師兄,我闖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