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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無論是之前死亡的陶鑫與鄭東升,還是現在殞命墳場的吳芸,甚至是她的女兒鄭妍的死亡,都影影綽綽聯繫著當年王函被綁架案。所有的當事人都受到了報應,不得善終,甚至連吳芸的女兒也遭受了相同的命運,被人綁走。
當年王函被綁事件,一直都是自己家人心頭的一根刺。陶鑫出獄後被鄭東升帶進他們家門後,王汀曾經聽到媽媽哭著跟爸爸說,他們有沒有良心?讓他們自己女兒被人綁架試試?
她的父母大概下不了手去主動綁架鄭妍。可當綁架案發生的時候,他們會不會推波助瀾呢?讓你們也嘗嘗這種絕望的痛苦,讓你們在我家的傷口上撒鹽。
「爸媽挺好的。」周錫兵的反應十分迅速,「最近變天,爸爸血壓不太穩定,沒怎麼出門,一直在家裡頭休養。日常就是出太陽的時候,跟媽一塊兒上附近公園裡頭溜達溜達。」
周錫兵懷疑過自己的准岳父母。多年前的那樁綁架案,女友的父親顯然知道更多內情。彼時他破產被追債,狼狽不堪。他的對手陰狠而強大,他選擇了暫時隱忍。十多年後的今天,情況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積累起了不小的資源,他完全有能力對這些人動手。
吳芸收到的那張夾雜在傳單中的字條:你知道該怎麼做。與多年前陶鑫寄給王汀轉交其父的字條內容一模一樣。
時隔多年,能夠對此事了解這般清楚的人,除了王汀與當年的辦案警察以外,就是陶鑫、鄭東升、吳芸以及那個神秘的幕後人,還有一個王家爸爸了。當初他們將注意力都放在那個幕後人身上。但現在看來,會不會是鄭妍失蹤後,王家爸爸通過這樣的手段故弄玄虛,給鄭東升以及吳芸施加心理壓力?以此報復他們?
如果這個推論成立的話,那麼就證明,當年王爸爸知道綁架王函的人還有鄭東升跟吳芸。當這個念頭閃進周錫兵的腦海時,他忍不住捏了下太陽穴。能夠跟害了自己女兒的兇手坦然自若地相交十幾年,王爸爸的心思之深,也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不,也許王爸爸知道更多。他知道鄭東升跟吳芸背後的人是他惹不起的,他採取這樣的手段來保護自己的女兒不再次受到傷害。這麼多年,王函始終記憶模糊,跟她父親不停地給她暗示到底有沒有關係?能夠養育出一雙聰明的女兒,從跌入谷底後還能再站起來,王爸爸的心智與忍耐力都非同小可。
陶鑫出獄了,與鄭東升一道找上王家,說是要給王函道歉,可他們真實的用意到底是什麼?王函是開生門後的倖存者,陶鑫想再用她達成什麼目的?事情後面的發展走向是王函再度安然無恙,被拉出去的人成了另一位倖存者吳芸的女兒鄭妍。這件事當中,王爸爸到底有沒有推波助瀾?
這些,周錫兵沒有跟王汀提。女友與岳父的關係再僵硬,也是父女。父親的形象在女兒心目中坍塌,對女兒而言,是一種沉重的打擊。況且,在女友家庭的父母子女關係投射中,女友更多地是隨了父親的性子。她與父親的感情更微妙。周錫兵不希望女友再受到任何感情上的傷害。
「沒事,爸媽基本上一直在家裡頭。最近也沒什麼人來找他們。」周錫兵語氣故意放輕鬆了一些,「上次去家裡吃飯,媽還擔心你出差在外頭旅館會認床頭,睡不好。爸從電視上看到了一個睡眠枕頭,說要買給你。結果媽說那都是忽悠人的,一點兒都不實用。兩人為著這個還吵了一架。」
王汀配合地笑了起來:「我爸老愛買這些,放在家裡又派不上用場。我媽氣得都扣了他一半的零花錢了。」
話筒里傳來「噗嗤嗤」的笑聲,兩人笑了一陣之後,周錫兵才輕輕地吁了口氣,安慰她道:「王汀,爸爸媽媽愛你和王函,我能感受的到。雖然有些時候,他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
王汀「嗯」了一聲,反過來勸周錫兵:「你也跟叔叔阿姨多打幾次電話吧。」她停頓了一下,字斟句酌道,「叔叔一心撲在工作上。阿姨又要忙工作又要顧家裡。爺爺畢竟年紀大了,照顧奶奶力不從心,阿姨的壓力肯定非常大。」
一陣暖流淌過周錫兵的心頭,他高興起來:「我媽說你給她買的充電艾灸包特別好用,她頸椎跟腰不舒服的時候,敷一敷,立刻輕鬆多了。我媽還說到底女兒細心,比我強多了。她讓咱們休假的時候回去吃飯,她給你包春卷。」
看來周家父子的個性還真是如出一轍。王汀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委婉地勸說男友:「你要多陪你媽聊聊天。我打一百次電話的效果也比不上你打一次啊。」
周錫兵有點兒發懵:「可我跟我媽能說什麼啊。嗐,吃飯了沒有?吃過了。都吃了什麼?吃了一二三四五。那不行,這樣營養不夠,你得吃六七八九十。」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了自己跟母親之間的對話,老實跟女友交代:「真沒什麼好說的。和我爸還能說說工作上的事情。和我媽一說,她就讓我改行。」
周錫兵硬生生地剎住了車尾巴。原本累了一天,跟女友打會兒電話,整個人就完全放鬆了下來,昏昏然地都想鑽被窩睡覺了。現在他渾身一個激靈,那點兒困意完全一掃而空,哪裡還有睡覺的心思。他媽為什麼想讓他改行,原因他再清楚不過了。
周警官結結巴巴地強行打哈哈:「那個,你陪我媽多聊聊吧。我媽可喜歡你了,嫌棄我的不得了。」
「沒關係。」王汀微微吁了口氣,「這沒什麼的,真的。我們人生中做的每一項決定都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剛好在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影響了我們的決定。你不當警察的話,我還未必會認識你呢。」
周錫兵有點兒忐忑,不太敢接話。王汀雖然聲音柔軟語氣溫和,可刑警的直覺告訴他,要是他接錯了話,後面天氣會發生變化的。
話筒中長久的沉默讓一向自詡大氣正派絕不八卦的小兵兵都忐忑不安了。它放下了它高貴的自尊心,小心翼翼地問王小敏:「哎,你主人不會在給我主人下套吧?」
王小敏自信心爆棚,難得在小兵兵面前高貴冷艷了一回:「切!就你主人那個智商,需要我主人下套嗎?哼!下套都侮辱了套!」
王汀輕咳了一聲,警告地彈了彈王小敏的新手機鏈,看著眼睛前方的天花板,輕輕笑了:「我沒別的意思。她終歸是你從小一塊長到大的朋友。我想,如果我能早點兒認識她的話,我們應該能夠成為不錯的朋友。」
「她是個很好的人。」周錫兵突兀地開了口,「真的,你會喜歡她的。」
晶晶的早夭在周家也是個禁忌的話題。死訊傳來後,奶奶傷心得病倒了,後來腦子也越來越糊塗。他選擇退學重新考警校,讓母親怒不可遏。後來雙邊的關係雖然緩和了下來,但大家也默契地選擇了對晶晶的死亡三緘其口。少年早夭,本就不是什麼能夠拿出來說的話題。
她死了以後,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層出不窮。上私立學校的窮人家的漂亮小姑娘,還父母雙亡,又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死亡;人們的猜測中不乏最大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