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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余磊今年三十二歲,他小學一年級時跟李晶應該同級。他們很有可能認識。」
王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按照常理,一般人知道別人來自哪裡以後,如果自己曾經在這個地方生活過,都會主動提起,以便拉近距離。小學生有記憶了,他不會不記得自己小學時的事情。」
周錫兵面頰上的肌肉急劇地抽搐了起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應王汀拋出的話題。一直盯著王汀的余磊,很可能跟晶晶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繫,這種認知讓他本能地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
晶晶是個非常出挑的小姑娘,可以說全校都沒有不認識她的人。晶晶被害以後很多年,他們小學同學聚會時,還有人提到晶晶,全是極為惋惜的語氣。
周錫兵比晶晶高兩屆,他印象當中沒有關於余磊的記憶。可他們是在一起上的小學,周錫兵完全有底氣自負地說一聲,只要跟他同校,就沒有不認識他的人。一直到他畢業後很多年,他跟晶晶還是傳說中的學生。以至於他現在當了一名普通的警察,回老家碰上同學跟學弟學妹們,對方都有種幻滅感。在他們的認知當中,他應該去一個遙遠的讓大家都無法觸及的地方。
余磊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曾經跟周錫兵同校的事。他對周錫兵表現得也像是個從來都不知道的人。到底是當年的余磊年紀太小,根本就沒注意過這些事,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周錫兵深深地吸了口氣,安慰王汀道:「嗯,我知道了。你別擔心,注意安全,不要單獨跟這個人相處。」
王汀狂跳不已的心臟終於緩緩落下了。她跌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苦笑著跟周錫兵道歉:「我有點兒精神過敏了。抱歉,其實這也沒什麼。說不定是他當時年紀太小,已經沒多少印象了,就懶得再提。」
周錫兵也笑了:「是啊,我又不是什麼大領導,他沒必要套近乎。說不定他還怕我湊上去套近乎,嫌煩呢。」
雖然這樣自我安慰,但掛掉電話之後,周錫兵的眉頭還是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余磊跟晶晶之間,是不是存在著什麼關係?他突然間對王汀這樣感興趣,到底又是什麼原因?
周錫兵沉吟了片刻,還是請趙處長幫忙仔細調查一下余磊的背景。之前,他們調查的重點都放在了余磊工作以後經歷上了。也許像王汀說的那樣,一切都應該再往前面推一推。
他的手機還沒有來得及重新揣回口袋當中,專案組同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對方的聲音有點兒著急,吳芸失蹤了。她出了寺廟門之後,盯著她的人就失去了她的行蹤。原本一直跟著她的人以為她是去衛生間了,可是她就這樣從警察的眼裡底下消失了。
第124章 雪人(十一)
禪房中檀香依舊,就連新沏上來的茶水都跟先前的那一壺沒有差別。好像中途不曾有人拜訪,普雲大師面前的香客一直就只有他一樣。
倘若不是吳芸突然間不見了,一切的確跟一個半小時前沒有任何差別。那些身份響噹噹的訪客們不曾在這間廂房中留下任何痕跡。
周錫兵的身邊坐著專案組的同事老李。吳芸的失蹤太突然了,先前她一直是一位非常配合的被跟蹤者。警方甚至懷疑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所以表現得分外乖巧。可是這一回,她沒有準備任何行李,就這樣脫離了他們的視線範圍。
「大師,叨擾了。」跟一閉關參禪可以參上一兩個月的老和尚比磨性子,警察顯然不是對手。老李率先打破了沉默,直截了當提出了問題,「吳芸去哪兒了?」
普雲大師幫他們倒茶的手沒有丁點兒停頓,細長的淺黃色的茶水,帶著溫熱的氣息與茶香,從壺口緩緩地流入到茶碗中。等到水差不多七八分滿的時候,他才放下了茶壺,將兩碗茶推到了兩位警察面前,示意他們取用。
侍奉在普雲大師身邊的中年和尚臉上適時露出了個溫和的笑容來,強調道:「我師父親手倒的茶,可是連我們這些做徒弟的都喝不到。」
普雲大師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呵斥大弟子:「你們是出家人修行人,難道喝茶還要我倒了送到嘴邊不成?」
中年和尚像是沒料到師父會突然翻臉,立刻訕訕起來,擺出了討好的笑:「師父說的是,我就是劣根不斷,所以修行才永遠沒有進益。」
普雲大師不耐煩起來,擺擺手,虎著臉讓自己的大弟子出去:「既然公安同志找我,你就去忙你自己的吧。」
中年和尚變了臉色,焦急地喊了一聲「師父」,然後小心翼翼看普雲大師臉色。老和尚到底上了年紀,午後總是免不了倦怠,臉上看著不比午間陽光照著時有光彩。他揮了揮手,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早就不中用了,外頭的事情還得靠你們打理撐著。」
他的眉毛都已經花白了,臉上也是皺巴巴。乾瘦的老人嘴裡頭說出這樣的話來,總讓人覺得驀然鼻尖發酸,一陣難言的傷感。
中年和尚也露出了恓惶之色,連忙強調:「師父您說笑了,整個廟裡頭,我們師兄弟,全指望著師父你呢。」
普雲大師點點頭,嘆了口氣:「這也是魔啊,貪戀著人間的感情,都是貪。」
中年和尚沒敢再跟自己的師父說下去,他朝前面的兩位警察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正色道:「我師父其實已經很久不問人間事了。諸位要有什麼,問我也是一樣的。」
周錫兵看著這位團團臉的中年和尚,並沒有直接推卻對方的毛遂自薦,而是直接開問:「吳芸經常到貴廟上香嗎?」
中年和尚搖了搖頭,正色道:「不瞞兩位公安同志,敝寺雖然因為我師父出名,但一直比較受香客們歡迎的是問姻緣,求月老。所以來上香的,除了想請我們一起說說禪以外,主要就是問姻緣。那位女施主已經成婚有孩子了,家庭幸福美滿,又不信佛,哪裡需要到我們廟裡頭來。她是丈夫意外過世了,女兒不知道為什麼又離家出走了無音訊,這才病急亂投醫,找到了我們這裡。既往,起碼小僧是對她沒什麼印象的。」
周錫兵與老李對視了一眼,老李的目光又移回了普雲大師身上:「那麼請問大師,這位女施主為什麼會找到您呢?她究竟又跟您說了什麼?」
中年和尚的表情尷尬了起來,他扯了扯麵皮,正色道:「女施主是問佛,問的不是我師父。」
這話顯然不適合應答警方的提問。老李端起了茶碗,微微抿了一口,目光猛的鋒利起來,直直刺向對面乾瘦的老和尚:「大師,人命關天,這可是關係著一對母女的性命。還請大師能夠配合我們的調查。」
普雲大師微微吁了口氣,搖搖頭,十分惋惜的模樣:「上天有好生之德。倘若這位女施主有難,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這位女施主並沒有跟我說過她要去哪兒。」
老李耐著性子追問:「那她有沒有提起哪個人?她是不是要去找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