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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王函不服氣地拿出手機給她姐看:「可是撞紅真的很不吉利啊?你看看,很久以前都說撞紅以後一定要想辦法化解,不然男方會走霉運的。」
王汀不以為然:「那是疑心生暗鬼,即使沒有撞紅,誰就能一帆風順了?想要找理由,總歸都能找出理由來。人們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不然你以為為什麼算命這個行當能夠流傳到今天。混得好的算命先生都是心理學大師,專門投人所好。」
王函齜牙咧嘴,最後撅起嘴巴道:「可是娃娃她男友最近的確諸事不順啊。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王汀哭笑不得:「你也知道這是心理安慰啊。別當回事,根本就沒這種事。」
王函沖姐姐做鬼臉,鄙視道:「你就是什麼都要弄清楚,所以才一點都不好玩。姐,做人要難得糊塗,這樣才比較開心一點。」
王汀敲了下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我看你不是難得糊塗,而是難得不糊塗。」
旁邊的小書桌聞聲笑了起來。王函在王汀面前就跟小學生見到老師一樣,好玩極了。
王汀教育了一頓妹妹以後,又催著人回房間去早點兒睡覺,然後拿著空水杯去廚房裡頭清洗。粘在杯口上的那一點血跡沾了溫熱的水化開來,像一尾小小的游蛇,又像是蛇口中伸出的猩紅的信子,似乎隨時都會露出鋒利的獠牙。
血,撞紅,血紅,雪白。
王汀不得不又一次捏住了自己的太陽穴,跌跌撞撞跑回了主臥室,鑽進被窩中。她沒捨得更換床單,被窩裡似乎還有周錫兵的氣息,熟悉的味道給了她些許安慰。撞紅是不吉利的,撞紅的男人會走霉運。走了霉運以後要怎麼辦?必須得想辦法化解,不然霉運會一直跟著這個男人。
王汀捂住了嘴巴,顫抖著手去點滑鼠,搜索撞紅的破解辦法。網上提供的方法都溫和的很,除了有點兒無聊以外,王汀沒有看出任何血腥殘酷的方式。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她不該去這樣揣測一個十四歲少女臨死前的遭遇。李晶那時候還小啊,才不過十四歲,她怎麼會承受這樣殘酷的命運。
這一瞬間,王汀甚至希望自己是出於嫉妒才會想出這些事情來。她的內心得多齷齪多骯髒,才會如何殘忍地編織那個她不曾謀面的女孩的遭遇。李晶是主動赴約的,她赴的是個死亡之約。也許對方起初並沒有想要殺她,但是李晶激怒了對方,她來例假了,對方撞紅了。也許剛好是那個時間段,對方的運勢不太美妙或者即將面臨人生重大的轉折,為了保險起見,他對李晶下了毒手。
據說在一些地方有吃還沒來得及生下來的嬰孩的習俗,因為這樣可以壯陽。還有一些人信奉處女採補,認為這樣可以增加自己的運勢。
王汀抱著自己的胳膊瑟瑟發抖。她想到了王函跟自己說的修行之人的看法,女性來了例假以後,就是破了身子,不乾淨了。月經血在傳統習俗中,一直被認為是污穢之物,會讓男人走霉運的。
這個人認為的乾淨的處女,會不會就是還沒有來例假的小女孩?來了例假之後,女孩的身子就破了,就不乾淨了,反而成了累贅。
王汀在被窩中翻滾了好久,依然沒有辦法入睡。她咬咬牙,重新開了機,給周錫兵打電話。等到電話撥出以後,她才開始後悔,不該打擾他的,他昨晚上同樣沒睡好,應該早點兒休息。
沒想到周錫兵接電話的動作非常快,他幾乎是在電話鈴聲剛響起的時候就接聽了手機,輕聲道:「怎麼了?做噩夢了?別怕,我在呢。」
王汀清了清嗓子,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到現在還沒睡覺。」
「噢,沒什麼。」周錫兵輕描淡寫道,「跟我們所長打了電話,有點兒事情要交代。」
周錫兵沒跟王汀說實話。他的確是打了個電話,但不是打給派出所,而是打給了分局刑偵隊的老邢,老邢正在調查小貝貝被殺一案。分局方面一直還沒有找到有力的線索,如果始終無法取得突破的話,這樁案子最終大約也只能以意外事故結案。
與王汀從安市鄉下小孩溺亡案中獲得靈感一樣,周錫兵也在這樁案子中得到了啟發。也許小貝貝的死亡也是一種替代,有人想用小貝貝的死去替代自己的孩子。他給老邢打了電話,讓他留心老小區附近是否有人家中近些年有孩子死亡。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也許這個人並不是小區的常住居民,他(她)完全可能是當時過來拜年或者是做其他事情的。這樣一來,即使後面警方將附近都翻了個遍,走訪再多的人家都沒用,因為他(她)的常住地並不是這裡。
跟老邢通完電話以後,周錫兵的心情依然沉重。無論是去年夏天溺亡的小鵬鵬還是今年正月被亂刀捅死的小貝貝,他們都只是天真無辜的孩子,他們甚至什麼都不懂,就淪為了成人自私殘忍之下的犧牲品。
周錫兵接到王汀的電話時,雖然無比擔憂女友的情況,可在聽到她聲音的一瞬,依然有種被撫慰被治癒的感覺。越是在這種時候,他越是渴望女友的陪伴。因為她的體溫讓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人間溫暖。
王汀遲疑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說李晶到南城來上初中,那個時候,具體是什麼時候,她當時多大?」
這個話題實在不算美妙,盤旋在兩人之間的旖旎情思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周錫兵甚至有點兒不知所措,在關於晶晶的話題上,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王汀才是最穩妥的。兩人現在分離兩地,一旦起了衝突,他甚至連當面哄女友都做不到。周錫兵沉默了一瞬,才小心翼翼地作答:「是她小學畢業那年,大概十歲半的樣子。」
王汀捏緊了被子角,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然後跟自言自語一樣:「一般人都是六歲上學,十二歲小學畢業。她的確是神童,十歲就能上完小學。」
周錫兵不知道該怎樣接王汀的話了。如果他表示贊同的話,會不會讓王汀認為他是在為晶晶驕傲,同時也貶低了王汀的成績,因為她是按部就班完成的學業。可要是他替晶晶謙虛的話,又更加不對頭了。他是晶晶什麼人,憑什麼替她謙虛。
周錫兵更加不敢告訴王汀,他小時候被人打趣的內容。
當年他是出了名的小神童,十五歲上大學。其實如果不是他父母都對少年班不太感興趣的話,也許更早的時候,他已經被大學少年班特招走了。晶晶是他的鄰居,又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同樣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他們年齡相近,自然少不得要被人拿來放在一起說笑。大人們常常拿他跟晶晶開玩笑,說不知道將來他們的孩子會聰明成什麼樣兒。
周錫兵一直到多年以後,才隱隱約約猜測出他母親始終不太喜歡晶晶的原因。周奶奶一直驕傲於自己兒子的聰慧,他兒子負責安市的科研所呢!相形之下,兒媳婦不過是位普通的中學老師,在智力上完全不足以跟兒子匹配。兒媳婦的人選,周奶奶沒能插上手。等到了孫媳婦時,她早早就看上了天資聰穎的晶晶。在這一點上,他的奶奶跟他的母親是天然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