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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至於鄭妍的母親想要老鄭來當這個爹,老陶沒意見。他人都進去了,指望一個靠男人養著的女人獨自拉扯孩子?他可沒那麼大的心。再說了,一個綁架犯的女兒跟一個成功商人的女兒,換成他,他也願意選擇後面的身份。老鄭嘴上說的好聽,會替他照顧妻女。算了吧,親生的跟別人的崽子能一樣麼。
「我不虧欠你的。你又不是無兒無女,都有個自己的種了,幫我養女兒又怎麼樣?這十幾年的牢我還白替你坐了不成?」隔著厚厚的羽絨服,老陶看不到自己的胳膊是不是還在冒血,那股鑽心的疼痛倒是越來越厲害了。他喘著粗氣,一邊躲閃一邊吼,「這是你該我的!」
老鄭手裡頭的刀砍到了沙發背上,發出沉重的悶響。他恨極了老陶的態度,這人甚至連一句愧疚道歉的話都沒有,活該他當王八一樣。老鄭死命想拔出卡在了沙發背上的刀,啞著嗓子嘶吼:「當初可是你硬拉著我去的。要不是你財迷心竅想要撈偏門,哪裡會有這麼多事。我不說不行,你非不聽。老子是衝著兄弟義氣給你幫的忙,你自己折騰的事情收不了場了,還想賴在我頭上?」
沙發成了老陶的護身符,他推著沙發阻攔著老鄭的刀刀相逼。多年的牢獄生涯已經摧毀了老陶的健康,曾經鐵塔般的漢子已經淪為身形佝僂的老頭,論起單打獨鬥,根本不是養尊處優的老鄭的對手。老陶痛又氣,指責對方翻臉不認人:「如果不是你,我能想到這一招?媽的,壞人全都是老子當了,虧也是老子吃的一乾二淨,你還得了便宜又賣乖。」
老鄭氣喘吁吁,簡直氣急敗壞了:「當初我是怎麼說的?你非要留下活口被警察抓個現行。你要下不了手要了她的命,直接賣到乞丐堆裡頭不就行了麼。割了舌頭打斷了手腳,她還怎麼指認你?就你事情多,還給她買什麼退燒藥,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
老陶一邊躲避,一邊反唇相譏:「她要是燒傻了,那人還會要嗎?人家要的是小神童,我們辛辛苦苦忙了多少時候,總不能折騰出個傻子來。」
客廳中滿地狼藉,茶几也被沙發撞歪了,上頭擺著的金魚缸也打翻了,碎玻璃簇擁著的小金魚翻著眼睛死命地掙扎。老鄭一腳踩爛了試圖跳起來的金魚,金魚爛成了一塊魚餅的同時,老鄭也滑了一跤,腰重重地撞上了沙發把手。他握著的菜刀飛了出去,削掉了老陶下半個耳朵。
洶湧的鮮血噴薄而出,老陶痛得一聲慘叫,大吼道:「你瘋夠了沒有?老子已經坐了十幾年的牢房,不用再進去一趟。你要是想嘗嘗牢飯的滋味,老子成全你!」
如果說老鄭先前殺到老陶家中是出於激憤,存的是狠狠教訓對方一頓的主意,那麼現在老陶的這句話卻讓他徹底動了殺機。這個混帳,聯合著那個賤人騙了他十幾年,不思悔改,竟然還敢威脅他!
畢竟是在監獄中死裡逃生好幾回的人,老陶在求生本能上直覺極為強烈。當初老鄭一力主張殺了王函以絕後患,他就知道這個人有多心狠手辣。這麼多年了,老鄭竟然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大搖大擺地繼續出現在王家人面前,還跟老王稱兄道弟。這人寡廉鮮恥,肯定在心裡頭得意著他自己多聰明,王家人又多愚蠢。他不能讓老鄭再抓到刀,不然他真的會殺了自己。
老陶縱身一躍,強忍著耳朵跟前臂上的劇痛從沙發背後撲出來搶刀子。
其實老鄭並沒有打算這樣簡單粗暴地殺了老陶。他來的時候情緒過於激動,一點兒偽裝掩護都沒打。如果他今天殺了老陶的話,警察肯定會迅速找到他頭上來。可惜這些在刀光霍霍中都沒辦法跟老陶解釋了。已經殺紅了眼,兩人只能拼命地去搶那把菜刀。
老鄭一反應過來,老陶就半點兒優勢不占。原本他已經拿到了刀柄,還沒等他撿起菜刀,老鄭的腳就踩了上去。後者穿的是皮棉鞋,一隻腳足足有斤把重,他又將全身的重量全都壓在了腳上,簡直就是千鈞壓頂。
十指連心,老陶痛得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恨不得手不是自己的。
老鄭趁機撿起了菜刀,惡狠狠地卡在了老陶的脖子上,恨聲道:「別逼我,兄弟一場,你別逼我!我不虧欠你的。當初的事情是你自己搞出來的,別想拖累我。他媽的是你說的,你們說好的,絕對不會有事。既然出了事,責任自然得你自己擔著!」
他的刀越逼越近,刀鋒已經在老陶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老陶拼命地翻滾掙扎。奄奄一息的幾條金魚在兩人的扭打中被碾成了肉泥,逃過一劫的魚頭翻著兩隻死魚眼睛。
血越來越多,老陶的脖子已經血肉模糊,抵在上面的菜刀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老鄭還隨手從地上撿了掉下來的沙發靠墊,死死捂住了老陶的口鼻。他沒有想立刻殺了老陶,他就是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而已。
門板被砸響了,外頭響起警察的吼叫聲:「開門,立刻開門,有人舉報屋裡有賣淫嫖娼活動!」
這是警方用來迷惑屋裡人的招數。房中只有老陶跟老鄭,顯然不會存在什麼賣淫嫖娼,他們自覺理直氣壯,就有底氣過來開門。
老鄭身子猛的一個哆嗦,警察,是警察。警察找上門來了,警察要看到屋裡頭的這一切,他就徹底完了。他慌慌張張地扭過腦袋,朝門口喊了一句:「哪兒來的賣淫啊,哪個王八蛋胡說八道。」
他得趕緊收拾好現場,對,不能讓警察意識到不對。老鄭驚慌失措地想著,要怎樣才能成功地忽悠住警察:「你們等等啊,房門反鎖了,我得找鑰匙才能打開。」
他的話音剛落,只覺得腳被人拽了一下,身子直直地朝前傾倒,然後脖子上一涼,他本能地翻過身子,只見蓬的一注紅色的東西直直地打在了天花板上,開出了滿天的紅星。
屋中的聲音戛然而止。
匆匆趕來的民警破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老鄭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天花板上的鮮血。他脖子上傷口鮮血噴涌而出,大約是速度太快了,甚至已經翻出了泡沫。
老陶呆呆地握著手中的刀,他終於拿到了這把菜刀。可他還沒有來得及朝老鄭揮過去,老鄭就自己摔倒了,脖子砸在了破魚缸的裂口上。老陶驚恐地看著門外的警察,不明白警察怎麼會突然出現。先前警察砸門的時候,他被老陶用靠枕捂住了口鼻,窒息讓他耳朵中滿是嗡鳴聲,完全沒有聽到門外警察的動靜。
說不清楚了,全都說不清楚了。老陶張口結舌,看著警察直哆嗦。這是他多年牢獄生涯留下來的後遺症,面對大蓋帽就會渾身發抖,什麼都說不出來。誰會信他呢?屋子裡頭就他跟老鄭兩個人,打的一塌糊塗,客廳簡直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老鄭脖子斷了,死了,他的手裡捏著菜刀,刀上還沾著血。
警察見勢不妙,趕緊衝上去拼命堵老鄭脖子上的血口子,可是他們根本堵不住。急救電話已經撥出去了,人還有沒有的救,警察卻完全不知道。
老陶失魂落魄地站在客廳中央。血,全是血,他眼睛看到的地方都是血。他乖乖地伸出手,等著警察給他套上手銬。警察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老陶竟然會這樣配合。可是當一隻手銬碰到他的皮膚時,那種刺骨的冰冷卻讓老陶猛的打了個激靈。他不能被抓到,他再也不要蹲大牢了,他這輩子死都不要再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