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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父親在子女教養過程中的缺失,似乎在東方的親子關係中相當常見。邱母不敢向丈夫泄漏子女之間的私密,害怕兩個孩子會招來他們父親的厭棄。像邱父這樣的成功男人,只要想生孩子,外頭多的是女人願意給他生。

    邱母處理不了子女之間的亂倫,就將希望寄托在兒子的女友身上,希冀兒子早日成家,就能結束那一段混亂的關係。可惜的是,她的努力失敗了。如果是家庭是一個戰場,在家長話語權之間的戰爭中,邱母無疑是一位失敗者。同樣的,在家庭女主人的位置上,她也沒能搶過自己的女兒。

    警方找到了邱母以前的保姆,證實了她曾經看到邱暢更換邱母的藥瓶。後來邱母血壓飆升腦中風偏癱之後,保姆越想越覺得害怕,不願意在這樣的人家待下去,於是藉口回家帶孫子,辭職走了。

    邱暢通過這樣的手段,解決掉了自己「自由之路」上的攔路虎,心滿意足地跟著本科畢業的兄長一塊兒出國留學去了。

    數年之後,當她基本上不過問家事的父親隱約知道了她私生活糜爛,大發雷霆以後,不滿的邱暢很有可能以同樣的方式將毒手伸向了自己的父親。只要父親倒了,哥哥從來都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她就能真正過上自由放縱的生活了。

    邱氏集團的董事長在一次集團內部會議上突然心絞痛,等送到醫院搶救時,已經是大面積的心肌梗死,腦子也出現了小中風。像他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份,患有心腦血管疾病一點兒也不稀奇,幾乎沒有人懷疑邱董真正的發病原因。

    在這個過程中,駱遠有沒有起誘導作用,已經腦死亡的邱暢自然無法回答警方的提問。至於邱陽,他知道多少,除非他自己坦誠,外人也無從得知。

    王汀覺得渾身都在發冷,一個人要自私殘忍惡毒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如此的肆無忌憚?那是她的生身父母,血肉至親,他們生了她養了她,為她提供了最優渥的生活,然而只要不如她的意,她就能毫不留情地下手。世人都說,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有多少人能夠想像自己的孩子會對自己存有殘酷的惡意?

    外面的走廊傳來了警察的說話聲,有人氣急敗壞地強調:「那是你親爹媽啊!你都能下得了手?」

    王汀聽到了一個頗為冷漠的聲音:「早點把錢拿出來不就好了麼,我是被他們給逼的。」

    休息室外面的門被敲響了,陳露打著呵欠進來,王汀剛好看到了過道中那位犯罪嫌疑人不耐煩的臉。這張臉上堆滿了怒氣,似乎因為父母沒有拿出錢,自己不得不動手殺人以至於陷入了目前的困境,全是父母的責任一樣。

    陳露回頭掃了一眼,撇了撇嘴巴,壓低了聲音道:「小舟山那邊的集體中毒案。折騰了一堆人,查出來是這混帳東西下的毒手。原本家裡好幾套房子,欠了一屁股賭債,全都押出去了。現在他又把歪主意打到了老兩口的房子上頭,指望毒死了他們,他好拿遺產去還債。結果兩位老人把糕點帶回老家吃宴席的時候分給親友吃了,毒倒了一片,送到醫院還以為是食物中毒,折騰了好久才發現是有人投毒。」

    謀害了父母,又連累了這麼多不相干的人,這個兇手有一點悔改之心嗎?王汀絲毫看不出來。她想到了大學時上心理課,教授曾經提過犯罪型人格,有的人生來就殘忍自私,毫無憐憫向善之心,特別容易為了一點兒事情就殘害他人。這個觀點在心理學界存在爭議,王汀卻隱隱約約覺得,大約真是這樣。

    陳露感慨了一聲,將話題轉移回了:「好了,標本是取到了。你們送來的那張小桌子的桌肚縫隙當中有盧浩的血液浸透進去了。我估計是當時的肉太多,桌面上放不下,於是他們塞在了桌肚中。嘖嘖,真是能吃,一個大活人啊,他們居然也啃完了。」

    說著這話時,陳露毫無心理芥蒂地啃著手中的碳烤羊排,感慨了一句:「我這一塊烤羊排還要十五塊錢呢。」

    王小敏在口袋裡頭尖叫:「小陳陳,你主人怎麼能這樣重口味。」

    王汀笑了,叼著麵包在解剖教室裡頭複習準備解剖學考試,對於他們這些立志於治療活人的醫學生而言都司空見慣,何況專攻屍體的法醫呢。她安撫了一下王小敏,追問陳露:「標本都取完了沒有?書桌我能不能帶回去啊?」

    陳露犯難地搖了搖頭:「要不,你先放在我們這邊吧。等結案了以後再說成不?這算是重要物證了。」

    王小敏遺憾不已,垂頭喪氣道:「啊,小桌桌還要孤零零地待在警察局裡頭啊,它肯定怕死了。」

    王汀為了安撫王小敏,特意又過去看了眼自己的書桌。沒想到它正在聽旁邊的柜子說破案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王小敏跟它打招呼,說自己要回家了的時候,它也只是「嗯」了一聲,開開心心地祝王小敏回去能找到好看的動畫片;然後繼續催促柜子趕緊講故事。

    從物證室離開的時候,王小敏一直在惆悵:「王汀,小桌桌有新朋友了,我不是它最好的朋友了。它都不稀罕跟我一起玩了。」

    王汀摸著它的腦袋,一個字一個字地敲著安慰它:可是,你還是它最重要的朋友啊。你有很多好朋友,像王小花、相機姨、空調還有小陳陳跟小兵兵它們都是你的好朋友。」

    心靈雞湯還沒有餵完,王小敏就想當不配合地強調:「我跟小兵兵不是好朋友!」

    小兵兵在一旁不屑一顧:「哼!我才不要跟你當好朋友呢。哭包,大騙子,小氣鬼,我才沒有這樣的朋友呢!」

    王小敏氣得開始隔空發射表情包大戰:「最討厭小兵兵了!你才是大騙子呢。不許說,我主人沒有騙你主人!」

    警局大樓的固定資產都開始加入了八卦天團:「咦,王小敏,你主人騙周警官什麼了啊?難不成你主人真懷孕了,卻騙周警官沒有懷孕?」

    王汀原本想給王小敏網購兩個新的手機套的手指頭又停下來了。她就知道固定資產界沒秘密,個個都是八卦小能手。

    王小敏急得跳腳:「別啊,王汀,就要這個粉紅色的小心心,可美可美了。」

    王汀沖它冷笑,個死孩子,姐要不要在固定資產界做人了?這話說的有點兒怪,姐還要臉啊!

    王小敏不得不跳著腳澄清:「沒有,沒有,我家王汀才沒有懷孕呢。你們不能隨便亂說噢,我家王汀大著肚子還怎麼美美地穿婚紗啊。」

    旁邊的電梯立刻給王汀出主意:「我知道有一家婚紗拍的特別好看。王汀,你讓周警官去問小白拿優惠卡,可以打折的。」

    王汀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周錫兵低頭看她:「怎麼了?」

    她輕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撇過了腦袋,很想警告這些八卦兮兮的固定資產不許齊齊發出「噢」聲。她又清了清嗓子,低著頭道:「沒什麼。」

    燈光下,她的臉近乎於半透明一般。電梯中灰白的光在她臉上投上了憊懶的色澤,她的臉仿佛要在光圈中融化掉似的。周錫兵伸出手,摟緊了她的肩膀:「走吧,回家早點兒休息,你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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