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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第76章 玩偶(十六)

    回去的路上, 王汀沒有再說話。周錫兵想要跟她交談,然而她卻選擇了插上耳機開始聽歌, 擺明了拒絕交談。

    王小敏有點兒憂鬱,小聲提醒王汀:「你不能將氣撒在帥哥身上啊。這又不是他的過錯。」

    小兵兵在邊上嘆氣:「女人都是這樣啊, 喜歡無緣無故遷怒男人。」

    王小敏立刻忠心護主:「不許胡說八道, 我們王汀才不是呢!」

    王汀摸了摸王小敏的腦袋,卻依然沒有跟周錫兵講話。一直到進了家門, 她換好拖鞋直接朝房間走的時候,周錫兵才伸出胳膊, 虛虛攔了一下:「我想跟你說會兒話。」

    「太晚了, 我該睡覺了。」王汀沒有抬眼看地方, 直接想要繞過去回房。

    周錫兵沒有挪開胳膊,目光繼續落在她臉上:「王汀, 只需要幾分鐘。」

    自己的樣子大概挺荒謬的吧,莫名其妙, 跟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王汀扯了扯唇角,努力讓表情顯得自然一些:「你想談什麼?」

    周錫兵姿態自然地將她帶到了沙發邊上, 然而王汀並沒有順著他的意思坐下來,她站在旁邊, 像是單純地等待著他的答案而已。

    她這樣的反應有些出乎周錫兵的意料, 後者唇邊的肌肉微微動了一下, 原本準備坐下去的姿態也停下來了:「王汀, 其實,一路上我都想跟你說。沒有一個世界是完美的, 任何一個世界都需要生活在其中的人努力去讓它變得更好一些。」

    他停了一下,唇角帶上了苦笑:「我知道這樣說話挺蠢的,感覺就跟上台演講一樣。然而我始終相信,我的堅持與努力從來不是沒有意義的。」

    被他注視著的女人遲遲沒有開口,客廳中的沉默讓牆上的秒鐘走聲分外清晰起來,「滴答滴答」落在他們的心間。

    王汀微微吁了口氣,像是疲憊至極一般揉了揉眼睛,轉身朝房間走:「我困了,我想睡覺了。」

    背後有暖意襲來,周錫兵從後面輕輕地抱住了她:「好好睡一覺,明天睜開眼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的懷抱非常溫暖,他們身上的大衣都在進門時脫掉了,隔著薄薄的毛衣,王汀甚至覺得自己的背部能夠感受到他的心跳。這個擁抱溫暖了她,可惜卻沒有能夠讓她安眠。

    這一晚,王汀依然睡得不好。她沒有再夢見陳潔雅,也沒有夢見跟這個失蹤了的女孩有關的任何事情。她只想到好幾年前,那個時候她已經跟邱陽分手了,她每天的生活重心就是不停地在醫院裡頭穿梭,跟著導師上門診上手術。也是在那個時候,她認識了齊師兄。很快,齊師兄就因為論文的事情跟導師鬧翻了,失去了留院的機會。

    其實從齊師兄離開南城以後到這次重逢,王汀已經有五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齊師兄了。可是那一次在溫馨苑小區裡頭,她依然一眼就認出了齊師兄的臉。後者也認出了她。

    早晨起來,王汀不得不用冷毛巾敷了眼睛,才勉強消了點兒腫眼泡。早飯桌上,周錫兵老看著她欲言又止,搞得她忍無可忍,直接放下了筷子,勇敢地揚起了腫眼泡:「沒錯,我成了金魚眼。」

    周錫兵有點兒訝異地凝視著她的眼睛:「這就是金魚眼啊!」可惜他的冷笑話沒有獲得王汀的捧場,後者意興闌珊地垂下腦袋,繼續悶頭吃飯。周錫兵將一張名片推到了王汀手邊,示意她看一眼:「你讓齊師兄打這個號碼,就說是我介紹去的。我已經打過招呼了。」

    名片上的頭銜是南城某所大學名下的實驗室主任研究員兼負責人。王汀挑了挑眉毛,有點兒疑惑:「什麼意思?」

    「給齊師兄安排的工作啊。我昨晚不是說過了麼。」周錫兵喝完了粥,眼睛瞥了眼王汀的碗,「要不要給你再加點兒。」

    王汀遲疑地捏著手中的名片,疑惑地看他:「你什麼時候定下來的?實驗室招人還是挺嚴格的。」

    「這家實驗室跟市局經常有合作,劉主任是趙處長的老朋友了,所以我們認識。沒事,齊師兄的情況我都跟他說過了。劉主任人很好講話,不計較這些的。」他說的含混,可王汀還是聽懂了話裡頭的意思。坐過牢是一個恥辱的烙印,從監獄裡頭出來後,想要再被社會容納,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

    王汀手指頭在名片上輕輕地摩挲著,抿著嘴唇,隔了半晌才說了一句:「再給我添半勺子粥。」

    周錫兵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樣的王汀難得一見,讓他感覺十分微妙。他應聲拿起了她的碗,朝廚房走去。兩人之間從昨晚開始的僵硬氣氛,終於在滾熱的米粥中漸漸融化掉了。

    到達辦公室以後,王汀第一件事就是給齊師兄打電話,說了新工作的事。

    齊師兄的反應要比王汀聽周錫兵提起時大的多。他完全沒有料到周錫兵竟然真的會幫他安排一份跟昨晚說的一模一樣的工作。齊師兄輕輕嘆了口氣:「王汀,這個人對你,是真的有心了,你要珍惜。」

    王汀笑了起來:「那你也要珍惜你的新工作啊。」

    她原本還想多說兩句,手機提示又有新電話切入。王汀匆匆忙忙跟齊師兄道了別,接起了自己小師弟的電話。師弟劈頭蓋腦就是一句:「師姐,你不許去參加林教授的婚禮。」

    王汀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搞蒙了:「什麼林教授?哪個林教授?」

    小師弟急了:「就是泌尿外科的林教授啊!要不要臉,快六十歲的人了,娶個自己二十六歲的研究生。真沒見過這麼沒有下限的!」

    王汀輕輕嘆了口氣:「少年,你是不是社會新聞看的太少了,這不算什麼新鮮事兒啊。不用反應這麼劇烈,你要用包容開放的眼光看待這樣的事情,愛是無法阻擋的。淡定點兒,少年,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的研究生了吧。」

    這句話竟然點中了小師弟的淚穴,人高馬大的一個漢子,竟然在電話那頭哭出了聲:「那個老頭子有什麼好啊?不就是能讓她留院麼,她至於眼皮子淺成這樣,為了一份工作出賣自己嗎?」

    王汀只擅長哄王小敏這樣的小孩子哭,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對付泣不成聲的大老爺兒們。她只能徒勞地安撫小師弟:「不要這樣想,這種想法是在褻瀆你自己的感情。這個,男人對女人的愛多半源自憐惜,女人對男人的愛大半來自崇拜。你看,女學生對自己的導師日久生情也是人之常情。什麼學識啊,人品啊,人生閱歷啊,都是打動小姑娘的關鍵。」

    小師弟不服氣起來,怒吼出聲:「他有什麼人品可言啊!他就是個不要臉的老流氓!」

    「話不能這麼說。每個年齡段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愛是可以突破年齡、性別、種族的,他倆也不算什麼。林教授人還是不錯的。等等,哪個林教授啊?泌尿外科又進專家了?」

    小師弟聲音裡頭還帶著哭腔,沒好氣道:「還有哪個林教授,不就是那個號稱雙木撐起一片天的林教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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