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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後面無論趙處長等人再如何詢問,這人都始終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玩遊戲最重要的就是遵守遊戲規則,他放下垃圾桶就按照指令去下一個地點了,根本沒有留心垃圾桶的去處。如果不是大半夜推著個垃圾桶在街上走挺新鮮的,他早就將這事兒給徹底忘乾淨了。
駱遠被緝毒處跟刑偵處兩撥人輪流審問,竟然也能咬牙扛住。
他倒是承認了推垃圾桶的指令是自己發出去的,但對垃圾桶運送陳潔雅這事兒卻一問三不知。甚至在警方強調他們已經發現垃圾桶中留有陳潔雅的血液樣本後,他還不以為意地表示:「說不定是她的衛生巾剛好丟進這個垃圾桶了呢?這誰知道。我還是那句話,想要指控我的罪行,請拿出證據來,空口白牙鑑定,實在不應該是警方的辦事態度。又是說我綁架,還想指控我殺人,警察同志,證據呢?起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讓陳潔雅站在我面前控訴我也行啊!」
第74章 玩偶(十四)
王汀沒能睡好, 這一夜裡頭,陳潔雅的臉不停地在她的睡夢中出現。傲慢的、狂妄的、目空一切的, 恐懼的、無措的、死命掙扎的,一張張臉重疊到了一起, 飛快地在王汀腦海中旋轉。王汀甚至模模糊糊地有種說不清的厭煩, 她為什麼要認識這個人呢。
一夜夢魘,清晨吃早飯的時候, 她都有點兒怔忪,差點兒將豆漿倒進了鼻子裡。
周錫兵原本也情緒不高, 見她這樣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邊遞紙巾給她, 一邊調侃:「我的廚藝有這麼好?不勝榮幸。」
王汀尷尬地放下了杯子,趕緊接過紙巾擦了擦, 沒有吭聲。
周錫兵以為她是在為工作上的事情犯愁。平常早飯前,她都會拿出筆記本將這一天要做的工作給列出來, 今天卻仿佛精神恍惚一般。這段時間,部裡頭派調查組進駐他們系統徹查吃空餉等一系列問題, 周錫兵也有所耳聞。他安慰了她一句:「你也別擔心,到這地步, 肯定是抓大放小, 牽涉不到下面的職工的。」
王汀「啊」了一聲, 勉強接住了他的話題:「隨他去吧, 反正也不是我能操心的。」
話雖然這麼講,王汀一到單位就從徐佳那裡聽到了一個相當要命的消息, 他們年底的獎金沒了。說好的不牽連下面職工,屁,出了事情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普通職工。
人事科按照慣例將簽報打上去了,但是領導沒批。今天上午開辦公會,大主任更是直截了當地表示,這件事要暫緩緩。
在機關裡頭,所謂的暫緩緩,有五成以上的可能是徹底沒戲了。
徐佳嘆氣,壓低了聲音跟王汀抱怨:「這回咱們完蛋了。領導們都縮著腦袋做人,恨不得能從我們這群小的身上刮一層油下來好往上表忠心呢。也不看看我們,都皮包骨頭了,哪裡還來的油。我已經計劃考省考,往地方公務員發展了;你有什麼打算不?」
蔡敏已經被單位直接開除了,可是那個設備科副科長的位置,現在依然沒有個說法。保不齊等到這件事風聲過去了以後,領導就悄無聲息地安排人挑起這個擔子了。
王汀笑了笑,無所謂道:「再看看吧,我看省考的崗位下來以後有沒有合適的。」
「照我說,你還不如回醫院干呢!」徐佳跟她分析,「捧技術飯碗總要少看點兒人臉色。你看看我們科長,再看看你們主任,還有後勤的李主任;說起來冤得很,莫名其妙就替人扛了鍋。」
王汀嗤笑:「你以為當醫生就沒有替人背黑鍋的時候了。我有個師兄,當年就是莫名其妙被黑了一路。」
她正說著,王小敏就兢兢業業地催促她:「王汀,王汀,你有郵件來了。」
王汀掏出手機一看,是封醫療網絡平台定期發送的電子雜誌提示郵件。也就是在這樣的郵件中,才會有人稱她為一聲「王醫生」。大約也正是因為這樣,王汀一直沒有將對方設置為黑名單,拒收郵件。
她輕聲念著郵件標題《頻繁傷醫的背後:到底誰讓醫患成為仇敵》,抬起頭沖徐佳笑:「看到沒有,又出現傷醫事件了。就因為醫生去了一趟廁所,患者家屬就把人打暈過去了。」
徐佳瞪大了眼睛,驚恐道:「至於嗎?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這人有三急誰能倖免啊。」
王汀一邊看著郵件一邊輕輕地笑:「不如意了唄,生病不高興,工作不順心,生活太艱辛,總之碰到觸發點了,想打就揮拳頭了唄。反正十之八九,醫院都會息事寧人,打了也白打。」
她的目光掃過了下面近年來傷醫事件的總結,當目光落到齊師兄的事情時,她微微停留了一下。齊師兄的案例排在最後一個,緊接著便是點評:最令醫者心寒的是,醫護人員極其家屬慘遭無辜傷害後,輿論中還有人叫好,不問青紅皂白地認為他們該死該殺。
王汀的腦海中模模糊糊地閃過了一些畫面。她匆匆忙忙跟徐佳打了聲招呼,先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電腦王小花正在跟一屋子的固定資產八卦最新的娛樂頭條,見她回來了,立刻喊:「王汀,你怎麼不多跟徐佳聊會兒啊!人事科對單位的事情最敏感。」
王汀揮揮手,招呼王小花:「快,好好查一查陳潔雅有沒有對齊師兄的事情說過什麼。」
王小花有點兒懵,完全反應不過來王汀這一出究竟是什麼意思。它一邊開始上網,一邊追問王小敏:「怎麼了啊,王汀剛才碰到什麼事情了?」
王小敏正憂鬱呢。徐佳老讓王汀趕緊換工作,它不要王汀走。它委委屈屈道:「徐佳老說咱們單位不好,讓王汀走。」
王汀沒有心思聽王小敏跟其他固定資產打小報告,直接撥了個電話給周錫兵:「我希望是我的錯覺,可我現在有點兒慌。齊師兄,你能想辦法查一下齊師兄最近的行蹤嗎?他是不是接近過醫院之類的醫療場所。不對,這是廢話,小苗苗要植皮,他肯定會去醫院。我是說,如果你們沒有在南城周邊的大醫院裡頭找到邱暢就診的信息,那麼還有一種可能性是他們選擇了並沒有換腎資質的醫療場所,由擁有換腎技術的醫生進行手術。」
如果邱陽在的話,那麼他肯定會堅決反對如此草率。但是邱陽已經被這個人忽悠進警察局了。那麼,邱暢到底在哪兒進行手術,那就由這個人說了算。
「齊師兄的導師是國內知名的腎臟病專家。」王汀一瞬間甚至擔心自己患上了失語症,每一個字朝外面吐的時候都無比的艱難,「齊師兄原先是麻醉專業的,工作了兩年以後才讀的研究生。讀研的時候,他就是出了名的一個人能頂得上一個醫療組用。」
王汀說到後面的時候,已經有種想要哭的衝動了。她覺得自己想到這些事情都是誅心,可她還是想了,而且是忍不住地去想。
昨天晚上,齊師兄一直到他們開始燙火鍋才回的家。齊師兄的身上帶著消毒凝膠的味道,很淡。她原本以為那是消毒液的氣味。小苗苗身上傷疤還需要植皮,燙壞了的皮膚經常容易發炎,需要用到碘伏之類的藥品消毒;況且對於外科醫生而言,即使多年不上台,依然會保留醫生時代的一些生活習慣。王汀自己就從來不留長指甲,也不抹指甲油。可是這一切都沒有辦法解釋最後他推拒王汀給小苗苗錢的時候,王汀察覺到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