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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第70章 玩偶(十)

    跑狗是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風靡一時的賭博項目, 規則有點兒類似於賽馬。前頭一隻電動兔子奔跑,後面一群賽犬追逐, 追逐的過程中產生名次,參與的人在群狗開跑前對名次進行下注, 好不熱鬧。解放以後, 跑狗場就被關閉了,這項活動也就湮沒在歷史裡頭了。沒想到, 過了近百年,南城居然又出現了跑狗場。原本外頭人一直以為這裡不過是一處大型的養狗場而已。

    周錫兵跟老吳還有六子先走了一步, 最早到達現場。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在外圍盯著看情況, 摸摸底數之後, 再等後面的隊伍一併來了,衝進去統一行動。此刻盯著場中的賽犬跟旁邊狂熱的觀眾們, 三人都有種脊背生寒的感覺。

    是這裡,沒錯了, 陸嫻收到的小視頻裡頭,陳潔雅被群狗追逐然後被迫獸交的遭遇發生地很有可能就是這裡。

    黑黢黢的暗夜, 驚恐絕望的女孩,追逐的賽犬, 周遭的大片樹影如魑魅魍魎一般在夜風中獰笑。天上沒有月亮, 星星也被雲靄給遮蔽了, 暗無天日的絕望中, 她被賽犬一步步逼到了癱軟在地上,然後等待著她的是殘酷的犬交。

    那個女孩當時要有多絕望。她曾經嘲笑過的痛苦被千百倍地放大了, 施加到了她身上。

    周錫兵握緊了拳頭。坐在觀眾席上狂歡的觀眾中,突然有人站起身來,大聲喊著:「體驗剝奪時刻到了,被抽中的幸運兒開始你們的神秘之旅吧!」

    七八個人歪歪倒倒的從同伴們之中出來。他們身旁的女伴有想要跟隨的,被旁邊人給拽了下去,似乎這就是規矩。被挑中的人個個都表情興奮,看了眼手機之後便各自散開。

    老吳罵了一聲:「艹,這幫崽子們想要幹什麼?」

    幾乎是同時,周錫兵收到了趙處長的電話。那個人隔了一天多的時間,再一次聯繫陸嫻了,說小狗要踏上新的征程了。這一次,警方終於捕捉到了他的信號所在區域,正是在跑狗場附近。

    七八輛車子從跑狗場裡頭開了出來,然後很快去了不同的方向。六子握著方向盤,滿頭大汗地問周錫兵:「周哥,咱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追?」

    周錫兵也不知道。開出去的每一輛車子上都有可能裝著陳潔雅本人,他們只能指望後援隊伍儘快趕到,將所有的車子都攔截下來。小狗的新征程,意味著陳潔雅可能還活著。

    「前面這輛!」周錫兵直接咬牙吩咐道,「就跟著前面這輛車。」

    八分之一的概率,他們只能碰運氣。三人分工合作,各自記下了幾輛車的車型跟車牌號,這些資料統統匯總回去,好方便同事圍追堵截其他車輛。被追逐的感覺似乎刺激到了前面的司機,車子開得愈發快了。六子一度差點兒被對方給甩掉了。那個還探出腦袋來,沖後面的車子豎了一個中指。

    「這幫子貨!」六子咬牙切齒,一腳油門踩到了底,將車子開成了火箭,硬生生地靠著拐彎處的夾角試圖逼停對方的車。最後兩輛車子蹭到了一起,差點兒撞翻了,前頭的車子才勉強被卡死在角落裡頭動彈不得。

    可就是這樣,那位司機也沒有乖乖束手就擒,而是直接一拳揮向了六子的臉。六子不得不腦袋往後一倒,才避過對方這架勢十足的拳頭。司機趁機跳下了車,拔腿就想往旁邊跑。周錫兵跟老吳左右包抄,直接伸手摁他都沒能一把壓住,差點兒被他跑了。周錫兵一個掃堂腿過去,老吳趕緊繼續摁人,這一回,兩位警察才勉強將這小子給摁死在地上。

    周錫兵冷笑了一聲:「練過空手道?身手不錯啊!這樣還嗑藥尋死?」

    那人眼睛猩紅,態度十分不耐煩:「空口鑑定,出門兩百碼。小爺就是體力好,別隨便給人扣帽子。」

    六子已經仔細檢查過了車廂,確定裡頭並沒有裝著其他人。這人態度囂張的很,完全不把三位警察看在眼裡:「喲,這年頭都管的挺寬的啊。我在外頭開個車也要管,怎麼著,想要訛詐啊?」

    周錫兵沒有理會他的叨叨逼逼,直接翻出了這人的手機。在出去之前,六子從望遠鏡裡頭看到這些人都拿起了手機瞅了一眼。

    「解鎖密碼呢?」

    「不知道!」司機態度強硬,堅決不配合。周錫兵二話不說,直接呵斥了一聲:「哪根手指頭?」

    這人還要梗著脖子硬到底,六子已經報了出來:「右手食指。」

    「臥槽!你們到底想要幹嘛?」那人慌張地想要縮手,然而手銬已經戴上了,只能淪為待宰的羔羊。他的手機裡頭有一條新訊息,八點二十,南國巷23號。

    「什麼意思?」周錫兵沉下了臉,「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那人惱羞成怒了一般,大聲嚷嚷起來:「什麼都沒有!南城內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多了去,麻煩你們去做點兒正經事,別老百姓的一點兒私生活都要管好不好?煩,我們忒煩這一茬!」

    時刻憤怒著的司機被老吳一番威逼利誘外加恫嚇之後,才勉強交代了這是他們的一個小遊戲。參與者事先都不會知道他們將要經歷什麼,參與對象都是隨意挑選出來的。他們第一步是收到簡訊,在規定的時間到達指定地點,然後再聽下一步指示。

    「過時不候。」司機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而嘲諷的笑容,「說的是晚上八點二十,現在可是八點鐘了。無論如何,我都趕不到了,這場遊戲,我已經被淘汰了。很抱歉,我幫不了偉大的警察先生們的忙了。」

    周錫兵沉下了臉,一把將他推到了副駕駛座上,點火,開車!

    車子在野路上飛馳。司機一路上都在咒罵:「我艹你大爺的,老子的車子底盤要完了,你知不知道老子這車多少錢啊?艹你大爺的!」

    周錫兵一腳油門踩到底,竟然還有心情接這人的話:「我大爺在地底下躺了多少年了,隨便你,只要你有膽量去艹。到這份上,連侮辱屍體罪都算不上了。」

    這人被周錫兵不要臉的勁兒給鎮住了,剩下來的路程愣是一句話沒敢再說。二十點十八分時,車子抵達了南國巷23號門口,周錫兵下了車,除了臉上不能動刀子以外,乍一看,無論是髮型還是服飾,他都已經跟車主沒有二致。三人當中,他的身材與車主最接近,只能是他上。

    周錫兵站在大紅燈籠底下,躊躇著是不是應該進去時,身邊突然走過了一個穿著防寒服的人,往他懷中丟了個信封,拔腳就走。老吳跟六子在邊上見著了,趕緊追了上去。他們沒敢驚動南國巷派出所的人,怕走漏了風聲。

    信封看上去非常普通,近乎於牛皮紙的質地,不大不小的尋常尺寸。周錫兵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便撕開了信封。他驚訝地發現,信封裡頭竟然空空如也。他微微皺了下眉頭,再一次里里外外地翻看信封。直到視線落在了信封背後的二維碼上,一個念頭才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試探著拿司機的手機掃了下二維碼,果然有信息顯現了出來,九點十五分,長軒路7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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