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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沒有等到陸嫻拒絕,視屏就中斷了。陸嫻驚恐地看著警方為她安排的心理醫生,反覆強調:「我沒有害死陳潔雅吧,我沒有說錯話吧。」她在跟神秘人交流的時候,甚至一度根本就沒辦法說話了。

    「沒事沒事,你做的很好。」心理專家安慰著陸嫻。旁邊的警察也附和:「陳潔雅獲救了,他們一家肯定會感激你的。」

    「不要!」陸嫻的情緒十分激動,她揮舞著手強調,「我這輩子都不想跟這一家子再有任何瓜葛。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我要求申請禁止他們一家人接近我。我會提前出國,離他們一家子越遠越好。」

    心理專家輕咳了一聲,發話的警察尷尬地露出了個笑。其實他們都不相信陳潔雅會感謝陸嫻。也許現在兇手跟陸嫻兩個人站在拿著刀子的陳潔雅面前,後者會毫不猶豫地將刀子捅進陸嫻的胸口。陳潔雅骨子裡頭欺軟怕硬,在自己遭遇了不幸的時候,她既不敢怪罪強者(兇手),也不會將罪責歸咎於自己不夠強大(她永遠是對的),那麼最好的泄憤對象自然就是陸嫻了。

    陸嫻甚至在考慮加快出國手續的辦理過程,好在陳潔雅身體恢復之前趕緊離她越遠越好。比起陳潔雅這個受害人,陸嫻從某種意義上講更加值得同情。

    警方嚴密監視了邱陽周圍人的動態。秘書跟助理在上午開完會以後各自回家休息了。張麟已經成家,這一天的功夫都待在家裡頭。下午跟妻子一道去接了上幼兒園的孩子,一家三口在外面吃了晚飯後返回家中,沒有再外出。駱遠單身,他一覺睡到了接近傍晚才起身,去了一趟健身房,然後繼續返回邱氏的員工宿舍休息。從觀察到的結果上來看,兩人都沒有去尋找陳潔雅,再跟陸嫻視頻的機會。

    王汀下班以後直接跟著周錫兵去了陸嫻家中。她現在清楚得很,那位神秘人肯定知道她的存在。作為陳潔雅失蹤前最後見到的人之一,男友又是參與陳潔雅一案的警察,她沒有理由完全置身之外。這一次,她的計劃是想讓王小敏再努力一下,看能不能通過手機之間的聯繫,儘可能找到更多關於對方的信息。

    這人想法讓人捉摸不透。王汀本以為他會直接殺了陳潔雅,可是他卻並沒有這樣做,反而積極地張羅著將陳潔雅送走。雖然警方還不知道他究竟想將陳潔雅送給誰,但只要他的活動越多,那麼露出破綻的機會就越多。這個人自視甚高,有很強的表現欲。但是他非常小心地保持著一個度,並沒有直接昭告天下。也許是他不想被警方抓到,也許是他有別的顧忌。

    王汀沉默著往前走。周錫兵陪伴在她身邊沒有打擾她。跟王汀認識的時間越長,他就越覺得她的通靈方式非常奇怪,跟一般意義上的通靈似乎並不一樣。她本人對此忌諱莫深,周錫兵也不想再探尋下去。每個人都有秘密,旁人不需要刨根問底。

    王小敏在口袋裡頭大聲地喊著:「喂!你們最近有沒有看到奇怪的人啊?動不動就盯著那個陸嫻小姐姐看。」

    這一點還是王汀中午吃飯時跟徐佳閒聊時,被提醒到的。當時徐佳表示自己想養一隻貓主子。王汀就開玩笑表示雲養貓挺好,隔空看看貓咪的盛世美顏便可。徐佳立刻表示反對:「那怎麼一樣呢?你想,貓主子摟在懷裡擼毛跟冷冰冰的屏幕圖片能一樣麼?」

    同樣的道理,少女喜歡抱著洋娃娃。既然這個神秘人對娃娃有執念,那麼他能忍住僅僅是隔著屏幕見到陸嫻嗎?難道不應該是偷窺陸嫻?

    王小敏的呼喚沒能能到回答,溫馨苑小區裡頭的固定資產不多,除了物業的那些以外就沒了。大家紛紛表示沒有發現。王小敏語氣非常認真地強調,它們一定要留心,不然壞人會將陸嫻小姐姐給抓走的。

    王汀摸了摸王小敏的腦袋,轉頭問周錫兵:「還沒有確定方位嗎?」

    周錫兵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有幾個地點還在排查當中,現在主要是搶時間。」

    他話音未落,伸手將王汀攬到了邊上。旁邊有位清潔工打扮的男人正推著垃圾桶往外頭走。快到年底了,很多人家已經開始打掃衛生,小區的垃圾一天得清理兩趟。王汀避讓了開來,抬起頭的時候見到了清潔工的臉,登時愣住了:「齊師兄!」

    那清潔工見了王汀也呆了呆,旋即臉上扯出了個笑模樣:「王汀啊,怎麼,你住這邊?」

    王汀連忙擺擺手:「不是,我來看一個朋友。師兄,你什麼時候回南城的啊?怎麼也不說一聲,大家也好出來聚一聚。」

    齊師兄笑了笑:「我剛出來沒多久呢。算了,不給大家添晦氣了。」

    王汀直接伸出手去,幫齊師兄推垃圾桶:「你這話說的,這算什麼晦氣啊。師兄,再過兩年你就能重新註冊資格證了,還是齊一刀。」

    齊師兄想要阻止王汀,她卻不願意鬆開垃圾桶。周錫兵伸手過去幫忙,將垃圾桶往外推。蓋子外邊透出了一點兒牆紙的邊,大約是有人家重新裝修了,所以落了不少建築垃圾,沉重的很。

    齊師兄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笑著表示:「喲,今天可是讓我撿到大便宜了。這位帥哥,勞駕你了啊。」

    周錫兵笑了笑:「你太客氣了。聽王汀常說起你,水平高,醫術好,一早我就想認識你了。」

    齊師兄臉上一派坦然:「王汀向來只說人的好話。我哪裡行啊。可以了,到這兒就行了。」說著,垃圾車的抓手就伸了出來,垃圾桶中的垃圾被全都倒了進去。齊師兄催促王汀,「行了,今天你有事兒我也有事。等哪天你有空的話,咱們再聯繫。小苗苗還得接著治療,我得南城留一段時間。」

    周錫兵笑著沖對方點了點頭:「那哪天有空的話,齊師兄跟嫂子孩子一塊兒出來吃個飯啊。」

    齊師兄微微一笑。直到此刻,才能從他蒼老而疲憊的臉孔下顯現出點兒溫文爾雅的影子。

    往陸嫻家去的路上,王汀微微地嘆了口氣:「你也猜到了吧。齊師兄就是那位家裡孩子被患者家屬用開水嚴重燙傷的醫生。事情發生以後,對方想私了,齊師兄堅持要上法庭。結果幼兒園的監控有死角,沒能拍到對方的正臉。原本答應作證的成年人到後面又都含含糊糊起來。小苗苗的同學倒是爭先恐後地想作證呢。可惜孩子的話在法庭上沒效果,那件案子拖了有一年多。對方一直逼著齊師兄,不肯私下解決的話,他們家就不掏錢。

    最後法院判了,他家還是賴帳,有錢買房子買鋪子,就是不付民事賠償。齊師兄在的那家醫院正好搞體制改革,不管職工子女的醫藥費了。齊師兄去老賴家要錢,卻被羞辱了。對方當著他的面拿打火機燒錢,就是不給他。結果兩邊鬧起來,引起了火災,那人嚴重燒傷,齊師兄也被判了一年。人被醫院開除了,從業資格也沒了,現在還有個孩子等著他想辦法掙錢治燙傷。」

    周錫兵沒有吭聲。因為王汀在自言自語一般:「很多人都說怪齊師兄太較真。他當初為著論文署名的事情跟導師鬧翻了,在整個南省的醫學界都混不下去。後來到了醫院裡頭也是一是一二是二,從來不給病人開高價藥,也不忽悠人家做大檢查。結果呢,旁人都排擠他,覺得他不合群。病人也覺得這個醫生不負責任,不重視他,直接報復到小苗苗頭上去了。我一直相信一句話,壞的制度能把好人給逼壞了;不肯變壞的人就會被利益共同體給排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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