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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周錫兵轉頭看她:「有人點名要這個箱子。」
性心理偏差多種多樣,SM是一種,窒息體驗是一種,靠近死亡是另一種。人類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去追逐更深更刺激的體驗。
王汀沿著花壇朝前面走,沒有回應周錫兵的問題,而是繼續猜測拋屍地點:「考慮箱子重量對行走速度造成的影響,他從車子步行到目的地應該不超過二十分鐘。碎屍必定有一個極為妥當的處理方式,可以瞞天過海消失在我們眼前。而且這個處理過程非常快,屍體沒用什麼時間就被解決掉了。處理完屍體以後,他又拖著箱子重新回到了車上。點名要箱子的人也許在此之前已經跟他聯繫上了,也許他這項業務是固定的,隨時會有主顧找上門。」
第37章 天使旅行箱(十一)
花壇附近的環境與兩天前相比, 並沒有多少變化。冬天日頭短, 太陽已經靠近了遠處的山巒。這幾個小時的勞累對它而言,似乎已經透支了所有的熱度與溫情, 太陽整個身子都懶洋洋的,仿佛隨時會掉下去一樣。
落日餘暉在王汀的臉上鍍上了一層紅亮的光暈,然而這光也跟冬天的黃昏一般冰冷而虛弱。
她像是陷入了回憶裡頭一般, 聲音帶著點兒迷茫的縹緲:「邱暢有殘虐的嗜好。她曾經養過一隻小奶貓, 非常寵愛它。後來有一天,小奶貓的眼睛被挖掉了, 四肢都被打斷了, 她哭得非常傷心。獸醫建議給這隻小貓安樂死, 她卻堅決不同意。所有人都說她跟這隻小貓感情深, 不捨得。可我有一次卻看到她對著不停哀嚎的小貓微笑。」
冬天傍晚的風吹在人身的,寒颼颼地, 讓人的心都發起抖來。
王汀嘆了口氣:「我一開始懷疑她是吃醋,希望用自殘跟殘虐的手段引起邱陽的關心。她對她哥哥有種病態的迷戀。後來,我再回想起來時,卻覺得她更加享受折磨的過程。鮮血與死亡, 哀嚎與掙扎, 就像她的鮮花美酒一般,可以讓她愉悅興奮。當然, 你可以將這些理解成我的嫉妒, 畢竟這些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 她不是偶然找上小戴的。他們之間應該有某種聯繫。」
斜坡的拐角處形成了一個風口, 她站在那裡,大衣領子翻飛,仿佛信鴿的羽翼。
周錫兵下意識地拽著她的袖子出了風口,卻沒有說任何贊同或否定的話。他鬆開了手,只看著斜陽下枯草淒淒,將話題又轉移到了拋屍地點上頭去了:「現在關鍵得撬開小戴的嘴巴。他跟邱暢是怎麼聯繫上的,屍體又被他丟到哪兒去了。如果他肯說實話,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他們在附近又細細找了一圈,依然沒有什麼發現。地下電纜自覺沒能幫上忙,跟手機搭話時都小心翼翼的:「那個,我這兩天都仔細看了,沒有什麼人過來。前天晚上對面來了警察之後,那些飆車的人也不來了。我真的沒看到壞人,也沒有任何拖箱子的人。」
王小敏嘆了口氣,十分感慨的模樣:「你們就是缺乏除暴安良的意識,沒有為世界和平而努力的概念,不然哪至於這樣。」
可憐電纜一把年紀還要被只小手機diss,居然還不敢回嘴。它訥訥道:「可惜路沒了,不然路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它比我聰明多了。」
王汀敲了下王小敏的手機殼,輕聲跟電纜道謝:「已經非常麻煩你了。你放心,這裡很快就要拆遷改造了,到時候肯定能有很多……東西陪著你。」
兩人遙遙地看了眼對面的廠房。王汀突然間笑了起來:「我們也沒有白忙活,起碼警方搗毀了一個聚眾賭博吸毒的窩點,還揪出了隱藏的當地公安保護傘。」
派出所的李所長跟縣局的偵查大隊的一位副隊長充當了保護傘。他們不僅從賭資中拿抽頭,還配合組織者故意搞突然襲擊,好趁機敲詐勒索。撈一個人就是十萬塊。不願意花錢保平安的人正好就成了他們的工作業績。典型的警匪一家沆瀣一氣。
周錫兵轉過了腦袋,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即使是歪打正著陰差陽錯,能做一點是一點,老百姓總會知道我們的努力的。」
太陽終於落下了山頭,冷風愈發凜冽。周錫兵口中吁出的氣凝結成了一團小小的白霧:「走吧,要相信市局同志的工作能力。既然現在立案偵查了,肯定會有個結果的。」
「我們去對麵廠房看看吧。」王汀抬頭喚住了舉步欲走的周錫兵,目光落到了那條被暴雨沖毀的路上,「既然來了,也不差這幾步路。」
周錫兵微微蹙額,遲疑地詢問:「這也是靈氣告訴你的?」
王汀搖了搖頭:「沒有誰告訴我,我只是覺得這條路或許聯繫著其他東西。屍體總不會無緣無故消失。」
太陽一落山,暮色便蠢蠢欲動。汽車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地詢問手機:「我們不會去危險的地方吧,他們會不會有槍?打到身上會很痛的!」
王小敏深切地鄙視著哆哆嗦嗦的汽車,這傢伙竟然敢趁著上石子路的時候發抖:「這算什麼啊!阿奇家的汽車都被打癟了都沒吭一聲。」
王汀想到林奇那輛到現在還丟在4S店裡頭,連修車師傅都建議不如重買一輛算了的寶馬7系,立刻識相地逼迫自家手機閉嘴。那輛車不是不疼,而是她跟王小敏都聽不到私人轎車的哭泣。
廠房附近冷冷清清。路上還是塵土飛揚,汽車開過去不停地咳嗽著。兩人下了車,盯著廠房門看了片刻,沒有聽到一點兒動靜。周錫兵的口鼻間呼出了一團白霧,解釋道:「市局跟當地警方都仔細搜查過了,沒有發現屍體的痕跡。」
王汀點了點頭,她並不指望藏屍地點會這樣輕而易舉被發現。畢竟這個聚眾賭博吸毒的窩點,人員構成相當複雜。不管怎麼說,死亡這個概念對大部分人而言,還是相當嚴重的。屍體被輕易發現的話,很可能泄密,繼而引來警方的調查。
大門緊閉著,周錫兵看了眼旁邊的環境,然後將一塊石頭挪到了牆角,估計了距離便踩著牆翻身進去。他叮囑王汀:「你回車上坐著,我在裡面走一圈看看有沒有新發現。」
話音剛落,王汀的腦袋已經冒出了牆頭,她朝周錫兵伸出手:「拉我一把,我不太敢跳。」
周錫兵一愣,伸出了胳膊。王汀借力,被他半抱著總算踩到了實地。
周五晚上太過於慌張,她沒能細細尋找廠房裡頭的固定資產。這兒雖然廢棄了很久,但如果最早是村集體的廠房,說不定還有些固定資產留下了。
她的姿態十分坦然,握住周錫兵的手跟鬆開時都沒有什麼情緒變化。從牆上下來時,她的長髮拂到了周錫兵的臉上,還沒有等他來得及反應,頭髮已經滑落開來,只有一點淡淡的清香從他鼻端掃過。
周錫兵再抬頭看她時,王汀的目光已經挪到了廠房上,她正眉頭微蹙,似乎在凝神感受著什麼。天色灰濛濛的,預示著夜晚的降臨,晚風將她的頭髮吹亂了,她也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