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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5:18 作者: 金面佛
    王汀拍了拍手機,朝旁邊的爛泥地點點頭:「謝謝你。」

    埋在土裡的地下電纜嘆了口氣:「不客氣,我都好幾年沒說過話了,我都要以為自己不會說話了。」

    三人腳步不停,朝前面的岔路上走去。如果說先前的道路還明顯是修過了又廢棄了,這邊的小路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以這條路的路況來看,走的人似乎也不算多。

    下午的太陽看著燦爛,但十一月下旬的陽光委實熱度有限。經歷了暴雨的洗禮,這條小路顯然還需要更多的恢復時間,起碼目前泥濘的很。王汀腳滑了一下,周錫兵胳膊一伸,撈住了她的腰,將她扶穩了:「你拽著我的衣服走吧。」

    腰上有點兒熱,王汀立刻鬆開情急之下扶著的周錫兵的胳膊,尷尬地笑:「謝謝你,周警官,不用,我會小心的。」

    晚上能見度不高,林奇已經往前走了差不多五六米遠,周錫兵看了王汀一眼:「那我們快點跟上吧。你先走,我斷後。」

    夜風吹在人臉上,刀子刮一般生疼。王汀沒逞強,自覺地走在了兩人中間。

    因為有大案子若隱若現,一馬當先的林奇興奮的很。這話說著誅心,可各行各業的人都希望能有個機會展示自己的實力。他轉頭沖王汀笑了下,露出了一口白牙:「哎,一會兒你千萬小心。要是碰上什麼,就躲我後面,別衝上去啊。」

    三人走了大約有數百米遠,都沒有發現什麼適合拋屍的地方。如果兇手只是草草掩埋了屍體,那麼白天當地公安局的同志過來查看了,不至於一無所獲。

    眼看著道路越來越難走,周錫兵皺了下眉頭,輕聲道:「那人能拖著箱子走這麼遠?」

    王汀也懷疑。就這條路的情況來看,箱子基本上沒可能拖,只能靠扛著走的。照片中的男人就是大力士,扛著個還滲血的箱子也不方便。

    她下意識地想回頭看看,是不是還另外有路,他們沒能發現。王小敏嬌聲嬌氣地叫喚了起來:「王汀,王汀,前面有人。」

    走在最前頭的林奇也停下了腳步,朝後面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們放低了身形,悄悄朝前面走,待走了數十步之後,看著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那點兒隱隱約約的火光就更明顯了。周錫兵壓了下王汀的肩膀,近乎於靠近她耳邊叮囑:「你小心安全,不要往前沖。」

    熱氣朝她的耳朵裡頭鑽,帶著點兒菸草的氣味,混在夜風中,有種奇特的甘冽。王汀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身子,半邊臉都紅了。她發誓,她絕對不是動了少女心害羞了。她的臉純粹是被熱氣給熏紅的。她尷尬地朝邊上讓了讓,微微點了點頭。

    再往前挪兩步,火光跳動的愈發晃眼。黃紙翻飛間,蹲在旁邊的人也顯出了半邊臉。

    男人看著約莫五十歲上下,縱使火光照明效果有限,也沒能掩蓋住他滿臉的皺紋跟腫大的眼袋。

    火光跳動,他枯樹皮一樣的手不停地往火堆上撒黃紙,口中念念叨叨:「大哥,我也伺候了你一輩子了。我從生下來記事起,爸媽就盯著我說要照顧你一輩子。我不虧心,真不虧心。為著你,爸媽連學都不讓我上了。為著你,我快四十歲了才討上老婆。你摸摸你的良心問問自己,我這幾十年過的是什麼日子?!行了,你走了也是解脫,我也解脫。我給你多燒點兒紙錢,等拆遷的事情落實 ,我就掃了你的骨灰埋到爸媽邊上。也讓他們嘗嘗我這麼多年過的是什麼滋味。」

    第16章 無辜的人(六)

    夜色暗沉沉,伸手不見五指的荒郊野外,只能聽到風吹樹林的聲音。窄窄的一條坡路上,這火光、這人、這燒紙錢的祭祀尤其瘮人。

    王小敏躲在暖融融的口袋裡也直打哆嗦:「王……王汀,真……真的死人了?他殺了他大哥嗎?」

    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了。王汀伸手摸了摸手機,安撫了下葉公好龍的王小敏。她朝周錫兵點點頭,示意自己會老實待在原地。周錫兵轉過了臉,對躍躍欲試的林奇打了個手勢,兩人小心翼翼地包抄過去,準備一舉抓住這形跡可疑的男人。

    冬夜寂靜的可怕,黑黢黢的野路上,每一次踩下去的腳步聲都分外清晰。王汀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儘可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半窩著身子,口袋裡頭的手機就靠近了胸腔,王小敏感受到了她加快的心跳聲,嗲聲嗲氣地安慰她:「王汀你不要怕,帥哥是Superman,肯定能保護好你的。」

    這軟綿綿的天真語氣讓王汀心中一軟,她輕輕摩挲著手機,示意王小敏不要驚動了燒紙的男人。

    男人擰開了酒瓶蓋子,往黃紙上倒,口中念念叨叨:「大哥,你喝了酒早點兒去吧。別再纏著你侄子,冤有頭,債有主,真要怪起來,你就怪爸媽生了你吧。」

    高濃度的白酒倒在了紙錢上,不僅沒有澆滅了火,火苗反而高高躥了起來,幾乎燒到了男人的眉毛。他嚇得往後一躲,恰好抬起了腦袋,同距離他還有七八步遠的林奇,直直打了個照面。男人立刻揚起了手邊手電筒,低聲呵斥:「誰?」

    就差幾步路!林奇恨得牙痒痒,在裝神弄鬼跟裝模作樣之間猶豫了一下,考慮到現在老百姓見多識廣,自己跟這人之間又隔了堆火;他還是選擇了偽裝迷路青年:「師傅,麻煩問一聲,這附近有沒有加油站。要命了,車開到半路上才發現沒油了。」

    男人警惕地看著這個大高個子的年輕人,語氣相當冷淡:「這兒哪有什麼加油站。你得上高速,開到前頭去才有。」他話音一落,起身就想往轉頭走人。哪知道腳才邁開一步,就被這小年輕抓著了胳膊。

    林奇滿臉諂媚的笑:「大哥,幫個忙吧。我一不留神,車子就開到坑裡頭了。好傢夥,輪胎陷在裡頭死活動不了,急得我一腦門子汗。你幫我推個車成不?我給你五十,不,給你一百塊!」

    男人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拿手裡頭的樹枝撲火,嘴上答應著:「你等我一下。」

    林奇大喜,正要伸手摸手銬的時候。那被樹枝扑打的火突然間躥了起來,差點兒燎上他的臉。林奇本能地往後面一退,這人趁機急忙朝後面跑了。

    周錫兵原本繞到了他背後,正在補位,見狀立刻撲了上去。那人隨手將酒瓶子丟下周錫兵,高濃度的白酒沾上了他手裡揮舞著的松枝,火光躥的更加厲害。周錫兵不得不朝邊上錯開半步,躲避正面撲過來的火苗。這人借著地利,趁機拔腿就跑。他招呼了一聲林奇「在後面跟著」,拔腳追了上去:「站住,警察!再跑我就開槍了。」

    可惜這話並沒能鎮住犯罪嫌疑人,頭髮花白的男人還是朝前面拼命的跑。這條小路崎嶇又陡峭,地勢最大限度地削減了警察的身體優勢。周圍的樹木橫七豎八,黑暗成了最好的掩護色,明顯占據了地利的男人很快就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林奇叫那一陣火差點兒燒掉了眉毛,狼狽不堪。他身負了保護重要編外人士王汀的責任,只能氣急敗壞護著王汀朝前面走。現在的犯罪分子真是邪性了,個個都身手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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