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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2:19 作者: 丸子炒飯
    太子自己要問蘇笙,肯定不會這樣大費周章,使了銀錢賄賂內侍宮人,聖上知道應該是蘇氏的人關心宮中之事,才會叫自家的子弟悄悄使錢。

    蘇家遠在長安,對行宮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有蘇月瑩才有可能動這份小心思。能叫蘇笙面帶憂色,想想也知道不是什麼抵萬金的家書。

    蘇笙瞧了一眼茶爐,後悔自己怎麼因為謹慎先滅了爐火,想找個什麼藉口都困難得緊,「良娣也只是問問您身子如何,怕殿下君前奏對說了不合您心意的話。殿下也請內侍過來傳了些話,問您今日怎麼突然動怒,不容襄王多活半刻。」

    往小了說,這是關心聖上的安危,往大了說,這就是窺伺帝蹤,更遑論蘇月瑩心中提及的那樁事情與襄王所謀之事別無二致,就算是為了蘇家,她也不能全數說出來。

    蘇笙本以為太子只是私德有虧,但沒想到他有朝一日竟還有這等野心,「臣女又不是太醫,也並非是住在您心腹中的應聲蟲,這些事情我怎麼知道,含糊著回了幾句,就叫他們回去了。」

    「這話說的不對,你雖不是人腹中的應聲蟲,但要問這些,朕也會叫元韶調一份脈案給你。」聖上含笑道:「小姑娘,你只是沒有說實話罷?」

    第4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被聖上這樣注視著,蘇笙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幾乎是將茶盞從天子的手中奪了回去,「您說了這麼多,不會覺得口渴嗎?」

    「你現在的膽子愈發大了。」

    聖上話中並無多少責備的意思,蘇笙不知聖上說的到底是她與自己的庶出兄弟互通有無,還是在說她居然敢從他的手中搶東西。

    「其實……」蘇笙又倒了一杯茶,她側身的時候能感知到聖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我也只是告訴他們,聖上已經大好,高熱已退,除卻這些,什麼也沒同他們說。」

    那畢竟是她的血親,聖上要是知道蘇月瑩在信里的話,她說什麼也沒告訴家裡人,怎麼可能令人信服,「東宮與良娣一直很惦念著陛下,又怕這個時候惹您生氣,所以才這樣關心,還請聖人不要多心。」

    皇帝頗感意外:「朕的傷你也是知道的,你……為什麼同他們這樣說?」

    他請脈與換藥都是不許外人瞧見的,蘇笙所見,無非是一個受了重傷的君王,她根本不會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嚴不嚴重。

    「臣女在書上曾見,中原主弱,而天下共逐之,」蘇笙坐在聖上的對面,直視著他的眼睛,美麗的容顏上流露出些許擔憂,「您是天子,至尊必定最強,若是叫人知道九鼎不穩,宮中與邊境恐怕會生出什麼禍事。」

    那些血流成河的日子即便已經被時間磨滅,但是在蘇笙的心中,仍舊是一段不可觸及的可怖回憶,出於私心,她不願意讓皇帝陷入當年廢帝那樣的境地,也不希望太子伏誅,蘇家禍延三族。

    「若說我有什麼目的,」蘇笙莞爾一笑,「無非就是盼著您身體強健,安安穩穩地回宮理政罷了。」

    她做的這些事情若是由別人做來,皇帝面上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暗中卻要記上一筆,但是由蘇笙這樣的女孩子說來,仿佛這些話就像是從她心底里流淌出來的一樣,並無半分虛偽。

    叫人像是吃了飴糖一樣,甜到了心,那些責備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她這樣的姑娘又有什麼複雜的心思呢,偶爾做些犯禁的事情,也不過是因為不想給太子妄念罷了。

    何況捫心自問,他自己難道就不曾存了教唆放縱的心思,想由她的手將自己病重的消息散出去嗎?

    「你今日是吃了多少蜜糖?」她私自傳遞消息,還這樣明明白白地同他說了,聖上卻只是將視線轉移到她的唇上,「或者是用蜂蜜做了口脂,才能這樣討人喜歡。」

    他有心想嘗一嘗那女郎柔軟的芳唇,但蘇笙卻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重新回去看著她的茶爐,安心做一個侍茶的宮人。

    「等到回去之後,你先在南薰殿住著罷,」聖上瞧見蘇笙驚異的神色,頗覺無奈,「現下局勢還不安穩,你一個人住著,叫人如何放心?」

    「還有阿瑤呢,我們兩個做伴,無需聖上您掛懷。」住在南薰殿,那算是怎麼回事,按照規制,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與聖上同起同居,只是想起溫舟瑤,她也不免有些擔心,「不知道阿瑤怎麼樣了,她一個女郎,身邊又沒有守軍護衛,這可怎麼得了?」

    「你總有許多空閒去擔心別人。」他淡淡地責備一句,又回去瞧那些總也批不完的摺子。

    蘇笙總懷疑聖上說這話似乎有什麼言外之意。你有心情擔心別人,怎麼就不知道關心朕嗎?

    她想想又覺得自己多心,聖上這樣的人,怎麼會同她說出近乎吃醋的話來。

    因為聖上身上有傷,車駕行得極為緩慢,一日的光景才到行宮,皇帝說是乏了,免了臣子們的請安,只叫這些王族貴戚們在門外磕一個頭,讓內侍監立在簾內回一句「聖躬安」,就算見過了。

    蘇良瑜將蘇笙的親筆信遞到了東宮面前,太子對聖人的身體狀況也說不上有多麼了解,御前的內侍說,蘇娘子衣不解帶地照料了聖上一夜,也染上了風寒,被聖上留到了南薰殿暫且住著。

    他見不到人,雖拆開信瞧了,但也是舉棋不定。

    「衣不解帶……」見字如面,太子看著這娟秀的字跡,內侍監的話又在腦中迴響,他勉強壓下自己心中那作祟的占有欲,「孤不在聖上身邊,虧得有她在阿耶身邊替孤盡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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