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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2:19 作者: 丸子炒飯
要說起來滕王也不是什麼乾淨的貨色,之前已經有御史檢舉過滕王強占民女的事情,皇帝下旨申飭過兩回,卻也不見這父子二人有何收斂,也就是他們父子的運氣好些,若不是因為大聖皇后殺伐太過,皇帝御極之後多是安撫宗室的仁德模樣,大概也要降一降爵位。
即便是重臣的子女,也未必有能面見皇帝的殊榮,聖上被廢之後留在黃州數年,這些孩子幾乎都無緣得見聖容,本來面見天子就是一件叫人惶恐的事情,恰逢此時天子盛怒,這份殊榮簡直就是燙手的山芋,叫人顫慄恐懼。
皇帝也沒有說些別的什麼,他本來是怕蘇笙自己獨身控不好青鬃馬,才想過來瞧瞧,順便見一見這些後輩,然而乘興而來,卻是敗興而歸。
地上跪著的眾人戰戰兢兢,聖上望了一眼蘇笙,而後才在一片恭送聲中轉身離開。
他之前吩咐儀駕不必過來,但行宮之中亦有許多要緊的事情是離不開天子的,元韶也不敢離皇帝太遠,他候在甬道盡頭,見聖上不過一刻鐘便從內出來,面上冷峻,與平日見了蘇娘子後的神情不同,心裡暗暗叫苦,畢竟他要向皇帝說起的事情,也不算是什麼好事。
聖上縱馬到內侍監前面時勒住了韁繩,元韶上前一步,躬身稟奏道:「聖上,陵陽長公主與襄王想要求見,此刻正在南薰殿外相候,不知聖上要不要見上一面?」
「朕不是在宴上見過他們了麼,怎麼,四弟與陵陽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提起襄王,聖人的心情並不見好轉,他們兄弟幾人都是孝皇帝與大聖皇后的嫡子,他當初是因為立嫡立長,才成為太子,而後又踩了英宗庶長子的鮮血登基繼位,若是襄王也有同樣的想法,倒也不足為奇。
阿娘說,到了權力之巔,骨肉都算不得至親,他們這些皇子即便幼年再怎麼親熱,長成以後也只是爭奪權力的敵人,利同則合,相左則仇,他們兄弟幾人曾經同樣離君王的寶座這樣近,甚至在他被廢之後,襄王因為年幼受寵,一度成為太子的人選。
他輕嘆了一聲:「朕命欽天監算了日子,圍獵大典該是在後日,怎麼,他們是覺得宴飲無趣,已然等不及了?」
圍獵是在上林苑的一處密林,那些負責飼養鹿群的官員這幾日接了聖命,已經開始不再餵養獸禽,叫它們餓上幾頓,知道要自己出去覓食。這樣既能方便貴人玩個盡興,又能削弱這些野物的威脅,不至於損傷聖體。
元韶不敢接皇帝的話,聖上在蘇娘子這處耽擱得已經太久了,襄王此番進京,明面上只帶了一百不到的隨從,但英國公一直叫人盯著往返於荊楚與長安之間的信使,倒是截獲了不少有趣的東西。
「茂郎那邊怎麼樣了?」英國公面上是逗悶子的一把好手,可是到了這種時候卻也十分狠辣,「夏日屍體易腐,他一向養尊處優,居然也能忍得住。」
「英國公同奴婢說,近日一切照常,並不曾見襄王有什麼舉動。」元韶跟隨著聖上往南薰殿行去,低聲同聖上道:「只是溫娘子那處尚且有些難辦,她幾乎不曾同蘇娘子分開,宋司簿要做些什麼,也不好遮掩。」
襄王傳遞書信多以蠟丸封住,這種方式就是為了在信使被發覺之後迅速吞下蜜丸,提防內容被人截獲,只是這招雖然好用,但當年溫鈞琰與聖上也是這般書信往來,最終照樣被大聖皇后截獲。
雖然英國公府因此吃了些苦頭,但算是吃一塹長一智,襄王玩的這些傳書秘法都是聖上當年用過的,他人在行宮,此處到底是天子所居之處,他一個離京許久的藩王再怎麼費盡心思,也不能將這玉明宮完全滲透。
襄王所能看到的那些東西,不過是聖人想要他瞧見的罷了。
然而即便是做起事來得心應手,但襄王這些年培養的死忠亦是不少,英國公要查起來還是得多傷幾條人命。
「阿瑤這些日子確實黏人得緊。」聖上的面容上微見郁色,「她待蘇氏親熱是好事,只是叫人瞧見蘇娘子的臉,此舉甚是不妥。」
元韶也不大能理解溫家的這位姑娘,感業寺的事情又與蘇娘子無關,聖人不過是叫蘇娘子過去陪了她一夜,怎麼她受過了驚嚇之後兩個人就好得像親姐妹一樣,除了睡覺不在一處,終日形影不離。
若是從前,她願意帶著蘇笙騎馬蹴鞠都沒什麼,但聖上這樣大費周章地叫蘇娘子一同隨駕,卻被許多外臣的女子瞧見了面容,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有些表面文章做來只是為了堵住朝野悠悠之口,溫氏參與其中,溫舟瑤遲早也是要知情的。聖上沉吟片刻,「差人吩咐宋氏,她要做這些事情,不必特意避開溫家的姑娘。」
溫舟瑤酷似她的父親,在這種事情上面,她也該知曉孰輕孰重。
聖上從前沒有生育自己兒女的想法,或許待太子還能親如父子,但到了這種地步,怕是皇帝也不願意再叫他一個英宗庶子占著這個位置了。
「熊掌與魚,即便是朕,亦不能二者得兼,他總得捨棄一樣。」聖上說起東宮,面上並無波瀾:「朕又不曾逼他。單看在他眼裡,何為熊掌珍珠,何為魚目沙礫了。」
……
陵陽長公主在南薰殿等得有些困意,她是孝皇帝與大聖皇后唯一的女兒,今年也二十有七了,與幾位兄長不同的是,她是個女兒家,因此從小受盡父母與兄長的疼愛,視若掌上明珠,即便已經嫁作人婦十餘年,也很有幾分稚氣,聽見內侍通傳皇帝進殿,禮都沒有行,直接拽住了皇帝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