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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1:39 作者: 林笛兒
藍夢姍賭氣地身子一扭,抽回手,「是,是我自作多情,日日夜夜地亂擔憂什麼……」她轉得太急切,馬車剛好又在拐彎,她整個人一傾,咕咚一身倒在了車內。
「噢!」她吃痛地捂著後腦勺,委屈地直撇嘴。
「姍姍……」賀文軒忙伸手將她抱起,沒想到她突地圈住了他的脖子,髮絲凌亂,雙頰嫣紅,眼中閃過一抹嬌羞,他一時看直了眼,「唔!」
他渴盼已久的櫻唇貼上了他的唇瓣。
「賀大哥,我……好想你,好想你!」她閉上了眼,不想矜持,捨不得賭氣,二個人獨享的空間裡,老老實實地把二十七天的相思全融在了這一吻之中。
少女的馨香充滿了他的口鼻,賀文軒心中一顫,張開了嘴,一點一滴,將自己的情意與溫柔,也毫不吝嗇地傳遞給她。
這個吻不很激烈,而是非常小心,像失而復得般,無比珍惜著。
唇齒相依,口沫相融,兩人心跳如擂鼓,強烈的情感便彼此無法呼吸,胸口幾乎都感到疼痛了。
她緩緩移開芳唇,眨了眨眼,抿起因親吻而仍顯濕潤的唇瓣,撫摸著他的臉腮,目光專注、溫柔成絲,一滴淚在眼中滾來滾去,「賀大哥,真的不能有第二次了,我這裡承受不了。」她指著心口,「我很害怕我們之間這一切又是一個騙局,像個夢般,眼一睜,什麼都沒有了……」
藍夢姍的傾訴動情到令賀文軒一時無法呼吸,也無法言語。
他懂她是聯想到了冷炎所作的一切,不免心生恐懼。
「姍姍,是賀大哥遲鈍了、疏忽了,賀大哥忘了顧及你的感受。賀大哥嚇著姍姍了。」他輕柔地擁她入懷,憐惜地拍著她的後背,「賀大哥以後懂了,賀大哥現在不再是一個人,他也屬於姍姍,要處處為姍姍考慮、著想,不再做讓她擔心的事。」
「你心口不一。」藍夢姍突然指責道,把身子往後挪了挪。
「呃?」他有點不明白,看她低下了頭,不避嫌地撩起他的袍擺,看到了腿上包著的紗布,心疼地嘆了聲,「受傷也不說,要讓我急死嗎?疼麼?」
賀文軒鬆懈了緊繃的線條,綻出一絲無比幸福的笑意,「賀西處理過了,沒事,過兩天就會好。」
「真的?」她質疑地看著他。
他閉了閉眼,肯定地點點頭,「賀大哥不會欺騙你的,姍姍。從此後,再沒有任何事讓我們分開。」他很想問她,他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喜歡十年,但現在好像不是時候,那個還是放在往後的歲月里吧!
藍夢姍聞言,有好一會沒有出聲,小臉上罩上一層愁雲。
「賀大哥,我……希望是我猜測錯誤,我覺得……冷炎他好像知道我又回到了西京。」她細細地把在賞雨閣外的偶遇和東宮的邂逅說了一遍。
賀文軒聽完,沉吟了下,柔聲道:「他知道也沒什麼,明天,我會進宮,把所有的事都作個了結。等我的腿好後,我帶你去見你的爹娘,相信不?」
「賀大哥……」藍夢姍喜極,柔和了眼神,「我相信的,即使你騙我,我也還是要相信你。」
賀文軒蹙眉,不覺失笑,這叫什麼相信?
不過,不計較了,一把抱過她,先解相思要緊。
馬車內,一時春色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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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砌成此恨無重數(五)(VIP)
賀文軒是拄著拐杖進宮的。特意繞道由正宮門進去,許多官轎已在門外停歇,天氣晴好,大臣們都趕在年前把要事向皇上稟報,個個穿戴整齊,安靜地等候著奏事官的傳喚。
賀文軒剛出現,大臣們就看見了。一大堆人湧上前來,噓寒問暖,表達自己的關心。
「沒事,騎馬不小心摔著的,小傷。」賀文軒一貫的倨傲不凡,與人不親不疏。
「那賀大人可得注意著身子,冬天骨傷可不好癒合。」大臣們紛紛叮嚀道。
幾陣風一吹,不一會,身居皇宮的皇帝也聽說賀文軒受傷的事。於是,奏事官顛顛地跑過來,越過已等了個把時辰的大臣們,來到賀文軒的面前,「賀大人,你是下官扶你進去,還是坐轎進去?」
看吧,這就是待遇,沒法子比的,大臣們心裡暗道。
「本官還能走。」賀文軒沖眾人禮貌頷首,表情冷峻地跨進宮門。
沒走幾步,他的父親賀丞相迎面過來,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怎麼這麼不小心?」
「小意外唄,不要太緊張。」賀文軒不著痕跡地抽出胳膊,多年以前,就不習慣與父親這樣的肢體接觸。
賀丞相皺皺眉,陪著他往議政殿方向走去,不時,瞟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昨天你娘親歡喜得大半夜都在說個不停,是不是書閣里住了一位姑娘?她聽書閣的門館說的。」賀丞相生怕兒子拉臉,特意加了註明。
賀文軒俊容抽搐了下,「爹爹,這是在宮中,那些事回去再說。」
賀丞相陡地瞪大了眼,「真有那事?」蒼天啊,他兒子開竅了,不會潔癖如謫仙,也可以像個正常的男子了?
「爹,皇上在等呢,我先走一步。」賀文軒一拐一拐地,匆匆向前。
賀丞相立在身後,先是震然,爾後咧開嘴,旁若無人地直樂,眼中浮現出孫兒繞膝嬉戲的場景。
賀文軒剛到議政殿前,門從內就打開了。議政殿的殿門上張燈結彩,四處布置了盆景和鮮花,也是一幅等待新春的喜慶氣。
皇帝剛剛接見了禮部尚書,正端著一茶碗,細細地品著。
賀文軒進來,勉強躬身,皇帝忙擋住,差太監快快擺上一把椅子,讓他坐下說話。
「好了,那些繁文縟節都免了。朕真是不明白,你騎個馬都能摔成這樣?」
「皇上,你真的認為我是從馬上摔下來的嗎?」賀文軒抬起頭來。
皇上稍稍訝異地抬了下眼,又捧起了茶碗,慢悠悠地嘆了口氣,「看來,他倒是想的挺長遠的。」
「不長遠,怎麼能做大事?」賀文軒黯然地眨了眨眼,黑眸了溢滿了可惜。
「朕知曉了,文軒這個委屈,朕很快就會討回來的。朕準備……」
「皇上,」賀文軒勇敢地打斷了皇帝的話,「可不可以先容我把事情稟報完,然後皇上再下結論?」
皇帝一震,雖然有點不悅,但他就是欣賞賀文軒這股子狂放不羈。
「皇上,臣前些日子出了趟京,替皇上去見了位從未謀面的故人。」賀文軒慢慢地開了口。
皇帝擱下茶碗,放慢了呼吸,儀容緊繃得嚇人,眼不自覺眯起。
「皇上心裏面一定是在恨我的膽大妄為,其實我是為了皇上才如此放肆的。皇上,可記得三國時期,曹丞相的長子曹丕登基為帝時,擔憂才高八斗的兄弟曹植欲奪皇位,命他七步之內寫出一首詩,不然就斬首。子建公沒有走到七步便脫口吟出:煮豆燃豆萁,萁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聞之動容,心懷不忍,放子建公出京。皇上,子建公乃一世俊傑,深受天下人的擁戴,威望不在曹丕之下。他都能如此。皇上的英明才能遠遠勝過他,又何必在意一個目不識丁、娶了位村姑,膝下只有三位女兒的瓷商呢?」
皇帝愕然,表情多出一抹複雜的沉思。
「我和他聊過,他非常滿意現在的生活,守著妻子,盼望著女兒們能嫁得好夫婿,然後在瓷藝上發揚光大。西京城對於他來講,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所謂的寶藏,他一點都不知曉,他不願打擾別人,也不想別人打擾他們。皇上,蕭王妃已仙逝,所有的事都埋於塵埃之中。他說他的父親姓秦,後來改成了藍。穩固江山是很重要,皇上,血脈親情不更應珍惜嗎?」
「文軒,你心裏面是不是在想朕很冷酷也很殘忍?」皇帝陰寒著瞪著賀文軒。
賀文軒神情自若地搖頭,「不,我懂皇上的心。皇上不是擔心他會如何,而是擔心有心人利用他,來做出叛國之事?皇上擔心太子本性純善,鬥不過那些人,所以想替太子把所有的後患都除乾淨。」
「唉,」皇帝閉上眼,沉默片刻,「朕若生得文軒這樣的兒子,該如何欣慰呀!朕這九五之尊之位,是踩著眾位同胞兄弟的屍體上,一步步走來的。朕是吸收了列朝列代的教訓,要想國泰民安,就必須要朝廷同心、步調一致。朕知他是鄉野粗人,不必在意,可朕不得不去在意呀!」
「皇上,你事事替太子把路鋪好了,那麼請問皇上,有朝一日,太子登基為君,他也有太子,他若無能為他的太子鋪路,他的太子遇到有心人生事,皇上你該怎麼辦呢?」在天上乾瞪眼嗎?
皇帝忽地一下站起,臉色鐵青,鼻孔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賀文軒一點也不懼怕,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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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召他進京,奉他為親王,然後賜他的三位女兒為郡主。」
他得意地揚起下巴,笑得眉飛色舞。
賀文軒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彎拐得也太快了,「皇上,你要讓五十年前的那件事成為南朝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嗎?」
他委婉地暗示道。
皇帝摸摸頷下鬍鬚,這倒也是哦,民間都好這些八卦了。
此路不通,另行一道。
「那朕就把這位會畫畫的少女接到宮裡,認她為義女,賜公主稱號。她排行老幾呀?」
賀文軒當然知道皇帝在打什麼算盤,他拄著拐杖站起身來,「皇上,這些是小事,以後再說吧。你現在要忙大事,我就不打擾了。哦,皇上,藏寶圖現在這,後面你與冷炎之間的事,我就不參與了。我這陣子太辛苦,向皇上告個假。」
「假期多長?」皇帝問道。
「剛剛大臣們說冬天骨傷不好治,估計得休養好一陣呢。我若好了,就會進宮面聖的。」賀文軒模稜兩可回道。
「最多兩月,不然朕再次下旨,讓禁衛軍回到龍江鎮。」好不容易,他也摸到了賀文軒的軟門,看這位大才子日後還神氣什麼。「還有,朕要見朕的親侄女。」
賀文軒笑笑,欠身退出議政殿。
他才不會傻傻的讓藍家人回道龍江鎮呢,皇上翻臉如翻書,他早有對付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