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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1:39 作者: 林笛兒
「歡迎公子再次光臨。」女子柔聲目送兩人,旁邊那個清雅的公子是他的密友嗎?
圓圓的小臉不禁浮出一絲落莫。
「哈哈……」一出賞雨閣,藍夢姍忍不住放聲大笑。
「笑,笑,有什麼好笑的,早知道不帶你出來了,沒給小王長臉,反到加害小王。」宋瑾氣不打一處來。
「誰讓你喜歡那類書的。」藍夢姍捂住嘴,後退著前進,宋瑾一張臉拉到了腳跟,看著太好笑了,「你喜歡她,就直接說呀,難道你怕她不從?若不從,就強要了她,反正你有的是特權。」
她變本加厲地拿他開刷,氣得宋瑾擰眉豎眼,「小王怎麼可能會看上那種……市井女子,小王……小心,後面有馬車。」
宋瑾一個勁步,劈手拉住藍夢姍,把她挪離緩緩停下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腦袋後面是不長眼的,碰著了算誰的錯。」馬車掛著長帘子遮住車廂窗口,魁梧的車夫帽沿低低的,抬起眼猛然一看到是宋瑾,忙施禮,「對不起,太子殿下,屬下沒看見是你。」
宋瑾不著痕跡地擋在藍夢姍前面,「哦,是你啊,怎麼換了馬車?」語氣有點緊繃。
「王爺今天不想引人關注,想巡查不集市。」車夫拱拱手,對著帘子里輕聲道,「王爺,太子殿下在此。」
「嗯!」簾內,一聲清冷如金屬般的犀利的聲音傳了出來。
站在宋瑾身後的藍夢姍,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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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一任珠簾閒不捲(六)(VIP)
「太子今日又出宮了?」車簾緩緩地掀起,冷炎冷淡地看過來,語氣是一貫的疏離。
聽見他的聲音,與真切地看到這個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這個聲音,即使燒成灰,她也聽得出來。他曾經貼在她的耳邊說過的情話,曾看著她的眼,吐過誓言,可是那一切都是一個個可怕的謊言。
他可以邊疼惜地親吻她,邊讓人去殺害她的親人。他是怎麼做得到的,良心不會有一些愧疚嗎?就是魔鬼也不及他的兇殘與陰險。
如果可以,她真想撲上去,揪住他,怒斥他,殺了他。
賀大哥說,孤勇是一種衝動,傷害不了別人,只會傷害自己。
所以,她只能把唇瓣咬出血印,硬是忍住了沒有抬頭。
「嗯,今兒陽光明媚,小王出宮與百姓同享清樂,到是炎兒勤政得很,什得誇獎。」宋瑾謹慎地看著冷炎,「你先忙去吧,小王還要逛一陣子的。」
「集市繁雜,太子要多注意安全。」冷炎公事公辦地回道,「不如,我送太子回宮?」心思縝密的他察覺出宋瑾的緊張,眼風一瞟,捕捉到身後一頂晃了下的狐帽。
心和呼吸突然就停止了工作。
「炎兒今日真是孝順,小王心領了。」宋瑾扯唇笑道,擺擺手,「快走,快走,你看這車擋著道,行人都不好走路。」
「那好,我先行一步。」冷笑面不改色,淡淡地讓車夫拉下車簾。馬車緩緩地駛動,悠悠地越過宋瑾。車簾放著,去不似先前的嚴實,被風吹開的fèng隙間,恰好可以把經過的一切看得分清。
一頂狐帽,豎著高領的長袍,清澈如深湖的雙瞳。怒射出仇恨的眸光。
是她!
冷炎閉上眼,身子不禁哆嗦著,喉嚨間有點發癢,眼中控制不住的涌滿滾燙的淚水。
她果直沒有死,她回來了。
他的心快樂地雀躍著,雖然她恨他入骨,他還是開心,依然那麼的俏麗,眼眸波光生動,就連怒視他的表情都讓他心折。
真想跳下車,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摸著她溫熱的脈搏,輕喚著她的名字:夢姍,夢姍……
冷炎呢喃的聲音嘎地一止,心中一觸,那個幕後的黑影是宋瑾?
賀文車說皇上說起瓷器時,宋瑾在場;項榮說,徐慕風逃跑的那天,只有宋瑾的船沒有敢上前搜查;而今,夢姍又為宋瑾所救。
難道宋瑾嘻嘻哈哈的只是一種假相,實際上,他是深藏不露之人。做了二十六年的太子了,皇上都快靠近七十,他等不及做皇帝了?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就不能按兵不動了。
「去公主府!」他冷聲對侍衛說道。
「寶藏的地點查出來了。」一進門,長公主坐在花廳里,手裡面捏著張畫,駙馬站在身後。
「是哪裡?」他鎮定地走進去。
父親找了位常為公主府裱畫的畫匠,把瓷器上的畫一幅幅裱下來,然後按照不同的次序,一次次地組合,終於完整了畫。
「你看這廟宇和山,不覺著眼熟嗎?」公主指著畫,仰頭看她。
「會這麼近?」他蹙起眉,細細地端詳。
「寧王當時也沒出京,不可能把財寶藏太遠的,這是西郊,山多人雜,沒人會想到的。」駙馬說道,「我和你娘親今日實地去觀察了下,每一處風景都相似,不會錯的。」
冷炎坐回椅中,臉上毫無意外,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既然勘察出來了,那就事不宜遲,娘親這幾日謊稱身子不適,要去廟裡敬香,然後趁機讓人找出寶藏的入口,畢竟這畫畫的風景太大,又沒標出來。」
他的回答出乎長公主的意料,她驚喜地問:「你想通了?」
「嗯!」他淡淡應了聲,總不能多年的努力,讓宋瑾占了先。宋瑾有這樣的野心,正好可以替他掩飾一陣,而且他行動得越早,奪回夢姍的機會就越大。
俊眉打成了個結,夾著尾巴做人的日子不想再過了,成王敗寇,交給老天去安排。
夢姍,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從即日起,爹、娘,我們就無退路了。」
「本宮盼了這麼些年,就盼著這一日,幹嗎要退路,我們的前程繁花似錦。」長公主興奮地說道,「這江山,就該讓有才能的人坐,交給那個蠢才,只會丟了南朝的臉。」
冷炎淺淺地一笑,「兒子回王府,差人召回各洲縣的便衣侍衛。」他看了父親一眼,駙馬證了下,陪著他走出花廳。
「爹爹,這世上沒有百分百的成功,為防萬一,你還是想一個退處。一旦起兵,你帶娘親離開西京,不要告知我地點。若成功了,你們就回到西京。若失敗,你們就隱姓埋名,當沒生我這個兒子。」冷炎站在院中,環視著院中的糙糙木木。
自小,他沒享受過多少快樂,一直被娘親以帝王之范嚴加管教,就是這些糙糙木木,陪著他長大的。
「炎兒,還沒開兵,你怎麼能說這些喪氣話?再說,我們是一家人,不能分開的,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應站在同一條船上。」駙馬說道。
冷炎幽幽笑道:「防患於未然,聽兒子的沒錯。你們不在京城,兒子才能放開一搏。」
駙馬張嘴又要說話,冷炎已經走遠了,挺直的背影看上去仿佛很孤單。
冷炎回到王府,喚進貼身侍衛,「速去龍江鎮,讓項侍衛回京,龍江鎮的事不必管了。另外傳信各州縣,所有侍衛便衣回京,在夫子廟附近各自找一處住下來,我會與他們聯繫,不可太聲張。」
「是,王爺。」貼身侍衛領命出去了。
「王爺,」總管走了進來,「今兒,有個西郊的侍衛回來稟報,說好像在萬福戲樓附近,看見一個人,與徐慕風有點相似。」
「知道了,不要驚動,由他去。」現在事情都浮在水面,掖不住了,一個失去武藝之人,和一個螻蟻沒什麼兩樣。
「還有,賀文軒今日出京了,去處不詳。」
冷炎站起身,負手向外面走去。不知覺的,他又來到了閒閣前,裡面的一切,他沒讓人動,保持著夢珊走時的樣子。
他之所以與賀文軒成為好友,是真的欣賞他的才華,愛惜他的性情。雖滿腹經綸,卻一身正義,嚮往自由,沒有世俗的愚忠之念,雖然習慣怪癖了點。
他曾想過,一旦事成,一定要說服賀文軒入朝為相,助他治理江山。
只是誰想到,賀文軒竟然等不及的現在就入朝為官了,還是一個俗人,真是令他失望。
現在出京,是替太子辦事呢,還是替皇上?
冷炎本能地預感到,賀文軒是洞曉許多內幕的,就憑皇帝對他的信任,他是太子的太傅。
不管他為誰,不宜留著。冷炎知道,賀文軒若成了自己的對手,那簡直是個太可怕的強敵了。
「來人,」他冷聲喚道,「找幾個高手埋伏在觀雲亭附近,發現賀文軒回京,當即入決。」
侍衛訝異地抬起頭,確定自己沒聽錯,這才領命而去。
他還是進宮來了。
不是探詢,更不想戳破,只是想離她近點,哪怕嗅到一絲她的氣息,心裏面也是舒坦的。
「王爺,早!」宮門前的幾個值勤的太監恭敬地向他施禮。
他淡淡地貪首,熟門熟路地走向後宮。「王爺,御書房在那個方向。」陪伴他的小太監是新進宮的,尖著嗓子提醒道,以後王爺迷了路。
「我不去御書房風去東宮看望太子。」
他黑眸一沉。迎面走來幾個宮女簇擁著紫璇。
紫璇氣得小臉都泛青了,口裡面還不住的罵罵咧咧,「本宮就去告訴父皇,他……他不學好,又玩女人,又玩男人,是個變態。」
「十六姨。」冷炎破天荒地以輩份稱呼道。
紫璇止住腳,有點意外地訥訥一笑,「炎兒這麼早就進宮啦,用過早膳了嗎?」她裝伯一幅長輩的口氣問道。
「用過了。誰惹十六姨生氣了?」冷炎微微一笑,小心掩飾住眼中的嘲諷。
「還有誰,不就是本宮的皇兄,你的皇舅。」紫璇噘起嘴,「不知怎的,賀哥哥給他找了個侍讀,他像得了什麼寶似的,藏著掖著,連個面都不讓人瞧,這太蹊蹺了,一定是他打著侍讀的幌子,把什麼人帶進宮裡了,還硬扯上賀哥哥,本宮要向父皇告罪去。」
冷炎從她的話語間,敏銳地捕捉到自己想要的氣息,賀文軒和這事有關,夢姍真的在東宮。
「十六姨還是息怒吧,這個侍讀真是賀大人派來的,我曾見過,並非十六姨所想的那樣。」他慢條斯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