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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1:39 作者: 林笛兒
坐船好像太慢了,唯一的途徑只能是坐車。她身邊所帶的銀兩不多,包不起一輛車,現在只能和別人擠一輛驛車,雖說不安全,但她哪裡還顧得了這些。驛站就設在茶館邊上,她看到有一輛驛車剛好泊在外面,車夫在給馬餵糙,幾個背著包裹的男女站在一邊等著。
藍夢姍遲疑了一下,然後悄然走過去。
快靠近時,她突然聽到一陣疾快的馬蹄聲傳來,藍夢姍心生警惕,下雪天如此快速趕路,若非加急驛使,便是其他急務,比如追人……她匆忙避開驛車,瞧見茶館的牆角蹲著幾個乞丐,「吱」地一聲,她摻了進去。
「喂,小子,這是老子的地盤。」一個中年乞丐橫鼻子豎眼的朝她吼著。
「大叔,我只呆一會,馬上走。」藍夢姍陪著笑臉,怕他不相信,還豎起了手。象蔥白一般細嫩修長的手指,讓中年乞丐一雙混濁的雙眼都發直了。
「嘖、嘖、你這小子臉上髒兮兮的,手到挺白淨。」不僅是手,還有纖美的脖頸悄麗的下巴、清澈如湖水般的秀眸。
中年乞丐喉嚨聳著,猛吞口水,如果他沒看錯,眼前定是個扮成小子的姑娘家,呀,那張臉要是洗淨了,不知是什麼樣。
多少年,沒碰過這樣的絕色了,他的嘴角不禁扯出一絲yín笑。
藍夢姍一驚,把手往後一縮,隨手抓了把污泥,里里外外把手塗了一遍,別過臉去。
「呵呵,你別緊張,你想在這呆多久就呆多久。」中年乞丐咧嘴,露出一口噁心的黃牙,說話間,他往藍夢姍的身於靠了靠。
藍夢姍想避開,快馬越來越近了,她只得咬著牙忍著不動,眼角的餘光看到驛車緩緩駛離,她急得後背都冒汗了。
「吁、吁……」馬上的人拉住馬韁,幾匹馬停在茶館面前。
「項侍衛,咱們是去碼頭,還是繼續往前追?」
藍夢姍不禁打了個冷顫,是項榮和王府里的幾個侍衛,她把頭整個都埋在了膝蓋間。
項榮冷冷地巡視著路上的行人,「兵分兩路,你們兩個去碼頭,我和其他兩個沿著官道往前追,我們一同在沿河縣會合,那時候王爺也該到了。」
「是!」兩個侍衛一調馬頭,向左駛去。
「你有沒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單身女子打這裡經過。」項榮從懷中掏出幾個銅錢扔在了中年乞丐面前。
藍夢姍驚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中年乞丐諂媚地笑著,拾起幾個銅板,「回軍爺,小人整天都呆在這裡,沒看到你說的那位姑娘。」他狀似不經意地用胳膊碰了下藍夢姍。
藍夢姍僵硬成石雕一般,心怦怦地跳到了嗓於眼。
項榮漠然地凝視了他一會,目光悠悠地移向一邊的藍夢姍,她的嘴角浮出一絲譏諷,「走。」她對另外兩位侍衛說道。
侍衛一揚鞭,馬撒開四蹄往前奔去。
藍夢姍聽到馬蹄聲遠,這才慢慢地抬起頭,「啊……」一聲驚叫卡在喉嚨
口,纖細的身子抖成了風中的落葉。
項榮冷冰冰地直視著她,微閉下眼,一拍馬頭,揚長而去。
「哈哈……」風中送來幾聲她猙獰的狂笑。
藍夢姍拍拍心口,讓自已鎮定,她知道項榮認出她來了,之所以不吱聲,是因為項榮不願意冷炎找到她,這樣,她與冷炎的婚事就會泡湯了。
項榮不管怎樣的冷酷,畢竟是個女兒家,藍夢姍想項榮時冷笑的感情,早已不是侍衛對王爺了。
昨晚,她在房間裡,怎麼都無法入睡閣,沒有父女、姐妹在身邊陪著的出嫁,讓她感到非常的淒婉、孤單,心戚戚的。她打開門,看到冷炎的房間燈亮著,也不知想什麼了,她抬腳就往書房走去,可能那時特別想找個人說話吧!
雪夜裡,天地間靜寂得出奇,縱是壓低了音量,書房裡的談話聲還是清晰地從門fèng里鑽了出來。
她轉身而去,突然她聽到了一句「藍家祖母一口濃痰卡在喉間,一口氣沒上得來……」。
她站在台階上,整個人全傻住了。
「剛剛那位軍爺說的人是不是你?」中年乞丐涎著笑,湊到藍夢姍面前,把她從回憶中驚醒。
藍夢姍站起身,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中年乞丐伸開兩手,擱在牆邊上,將她圈在兩臂間,「那幾位軍爺應沒走多遠,不如我把他們叫過來,看看你……」
藍夢姍急了,兩隻手緊張地攥成了拳頭,「你……到底想怎樣?」
中年乞丐色迷迷地一擠眼,「瞧你這小模樣,我就是想怎樣也捨不得啊!我剛才沒出賣你,按理說,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也不知你犯了啥罪,那麼多軍爺都出動了。你是不是該回報一下我?」
藍夢姍驚恐地咬住唇瓣,從袖子裡摸出最後一錠銀子,遞了過去,「我只有這些了,會給你。現在,你該放我走了吧!」
「這點銀子,是夠老子填飽肚子、喝幾杯酒。」中年乞丐捏起銀子,瞧了瞧,搖頭,「但老子今天餓的不是肚子……」
他yín笑著一步步往藍夢姍靠來,嘴巴里象含了口痰,在喉嚨間,不時吐出、咽下。
「小娘子,這銀子你留著自己慢慢用,只要你讓我抱一抱。我就放你走。」
「你這混蛋,不要再過來……再過來,我就喊了。」藍夢姍驚慌地看著四周,路上的行人匆匆,沒有人往他們這裡多看一眼。
「那你喊呀,剛好讓軍爺們聽聽。」中年乞丐得意得眯起眼,手直奔向藍夢姍的胸口。
藍夢姍一低頭,身子一矮,突地從他的臂彎下鑽出,撥腳就跑。
還沒跑出幾步,中年乞丐就揪住了她的頭髮,緊緊地按進懷裡,騰手捂著她的嘴巴,往茶館後面的林於里跑去。
藍夢姍拼命地掙扎著,她聽到中年乞丐的呼吸已越來越重。
「唔……唔……」她想叫,卻發不出聲來。
前面出現了一座破廟,中年乞丐一腳踢開了廟門,一股惡臭味撲鼻而來,牆角堆著一堆干糙,估計是乞丐晚上的蝸處。
「啪!」中年乞丐一下把藍夢姍椎倒在革上,兩腿壓著她的身子,忙不迭地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藍夢姍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奮力一躍,一頭撞上他的胸膛,他沒留神,往後一倒。藍夢姍藉機爬起來,往外跑去。
「臭丫頭,你給我站住,站住。」中年乞丐跟在後面狂追著。
藍夢姍不敢回頭,她一直往前跑,枝葉刮破了她的肌膚、衣衫,她感到小臉上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她顧不上拭,耳邊突然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哈哈!」中年乞丐在後面放慢了腳步,獰笑著,「你還是乖乖地過來吧,老子不會為難你的。」
藍夢姍傻傻地立在運河岸邊,冷風把額頭的汗水凍結了。
林子到了盡頭,前面是彎彎曲曲的運河,沿著山巒,湍急地往前流去。
她不會游泳,這密林之中也不會有什麼俠客、義士經過。回頭是死,卻無法保證清白,向前,至少湍急的河水可以帶她回到龍江鎮,她正好可以趕上與家人同步黃泉路。
這不是好事嗎?
中年乞丐的獰笑聲已近在耳側。
藍夢姍淒楚地一笑,眼晴一閉,直直地往前一跳。
中年乞丐的手在半空中抓住了一陣風,他懊喪地直跺腳,看到藍夢姍在水裡面撲騰了幾下,一個浪頭打來,水面上已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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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負你殘春淚幾行(五)(VIP)。
臨河縣客棧,天字一號房內,冷炎陰沉著臉,眸光掃視著面前兩列侍衛。
「王爺,屬下從水路,官道追蹤到止,都沒發現藍小姐的身影,連相似的單身女子都沒到。西京到龍江鎮,別無第三條路,不管藍小姐是坐、坐車還是步行,我們都不可能錯開她的,只能說藍小姐有可能還留在西京城,不然就是被盜賊劫走了。」項榮抬眼看著冷炎。
「不可能的。」冷炎冷笑一聲,他在書房的窗側發行了一行秀氣的腳印,直通住後園,那麼晚,丫環們都睡了,男人又不可能長那么小的一雙腳。
只會是夢姍,她什麼都聽到了,然後她才在一天的風雪之中,逃出了王府。
冷炎緊緊攥著拳頭,他太大意,沒想到夢姍那麼晚會過來找他,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一件事。
真是應了那句話,紙包不住火的。
冥冥之中的曲折,夢姍現在一定恨死他,避他如虎蛇。
他再也無法在她面前假裝一個親切的大哥,不,不是假裝,他是真心地疼她、愛她的。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不會停下。
不管蘿姍是恨他、敬他還是愛他,此生,她都必須是他唯一的王妃。
挖地三尺,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要找著她的。
「西京城,她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去,她投奔誰去,她只會回龍江鎮。問過守城的士兵嗎?」
「城門每日進出之人極多,士兵們難有印象。王爺,藍小姐若女扮男裝,是很難被人發現的。我們在王府中與小姐見面不多,如果我們手裡有幅她的畫像,分發沿途各鎮,找起來可能更容易些。」
冷炎蹙著眉,半晌沒講話,直到眾侍衛不解地反映頭偷偷瞥向他時,他才重新開口:「叫人備紙筆。」
項榮扭身出去,「是畫紙!」冷炎在身後補充了一句。
侍衛們面面相覷,王爺要親自畫像嗎?
客棧的掌柜根快把畫紙、畫案、筆墨紙硯都備齊了,冷炎握著飽蘸墨色的毛筆,閉上了眼。
「她的身子骨弱,凍不得,這氣溫突降,她身上沒穿多少寒衣,若凍傷,就會引起心病。心病一發……」
他睜開了眼,俊容痙攣著,語氣間流溢著強烈的擔憂。筆鋒落下,碩大的宣紙上,一個絕麗的清秀佳人隨著墨色的渲染逐漸呈現。
他一邊用墨色勾點著輪廓,一邊說道:「不管你們想什麼法子,今天晚上都要把她好端端地帶到我面前,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回到龍江鎮。
項頂直勾勾地盯著那畫紙,心失落得直墜入谷底。
「真像藍小姐。」其他侍衛湊了過來,忍不住出聲贊道。「特別是那眼睛,和真人似的。」